的。”
他心想,我不僅不知道怎麼來的這裏,還不知道怎麼來的這個時間呢。
丘醫生和旁邊的人麵麵相覷。思量片刻,他說:“行,那你休息一下,待會兒感覺好些,我想辦法送你。你在哪兒住院?”
葉秋城再次沉默。憋了半天,他憋出句大實話:“我之前……住臨山市人民醫院。”
“臨山?!”丘昱泉難掩驚訝,“才過兩天你就跑這麼大老遠,打算幹啥呢?”
我要知道就好了。葉秋城想。這個問題他實在沒法回答,隻能搖頭。
“你家人呢?要不要給他們打電話,聯係他們來接你?”
葉秋城頭搖得似撥浪鼓。讓他見20年前的家人,還不如直接曝屍荒野來得好。
丘昱泉繼續問:“那百熙有沒有能聯係的親戚朋友?”
葉秋城腦袋搖累了,隻好說:“沒有。”
“那這樣吧……明天早晨我剛好要去醫院,出門之前我來找你,你先在百熙確認下情況,沒問題的話,再考慮回臨山?”丘昱泉看了眼旁邊的人,收到肯定的眼神後,對躺在床上的葉秋城說,“今天晚上你最好別動了。怎麼著,要去我家睡嗎?”
夏書言在後麵輕聲接過話茬:“別讓他動了,就在我家睡吧。”
“那你睡裏屋?”
夏書言搖頭:“我在旁邊打地鋪,省得這位大哥又出意外,我可擔待不起。咱送佛總得送到西天,你說是不?”
喂!我又不是要死了!葉秋城差點脫口而出。
興許時間不早,周圍幾人也不再與葉秋城打趣。丘昱泉給他吃了藥,囑咐他晚上好好休息,就離開了。夏書言自顧自在床旁邊打了張地鋪,一言未發,全部收拾好,就順手關掉了燈。沒過多久,葉秋城便聽到身旁傳來熟悉的呼吸聲。
折騰了一番,吃下去的藥似乎起了作用。葉秋城感覺傷口的疼痛有所緩解,昏沉的腦袋也清晰了許多。
他沒想過,自己竟以這種方式見到了少年時的夏書言,見到了他長大的地方。
交往的四年間,葉秋城問過夏書言一次,問他能不能帶自己回老家看看。他至今還記得,夏書言當時罕見地情緒低沉了好幾天,最後才告訴他,如果可以,不想再回到百熙。
那時他們還在熱戀期,葉秋城根本舍不得夏書言難過,回老家的事就此揭過。他總以為夏書言哪天想通了,打算敞開心扉,自然會坦誠以待。可他等到二人分手,等到2019年的夏書言從世界上消失,都沒等到一個緣由。
20年後發生的意外,他沒指望從20年前找到答案。況且,葉秋城明白,在少年夏書言的心裏,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陌生人。如今給對方添了不少麻煩不說,還要鳩占鵲巢,睡人家的床,他心裏著實過意不去。
接下來,不能再麻煩剛才幫過自己的好心人了。
翌日清晨,夏書言被丘昱泉的開門的聲音吵醒。他茫然睜開眼,發現旁邊空無一人,被褥疊得整齊,床單沒有褶皺。他探出手,貼在床上,沒有傳來絲毫熱度。
就好像那個奇怪的人從未出現過。
丘昱泉無奈地怔了片刻,囑咐夏書言,讓他別再多想,專心學習,便離開了。
夏書言獨自坐在空蕩的房間裏,盯著牆上的時鍾,紋絲不動。距離早自習還剩十分鍾時,他才緩緩起身。一低頭,他剛好看到桌上有張紙條,紙條上寫著“謝謝你,錢我回頭還”,落款三個字,葉秋城,一筆一畫,字跡規整,像第一次學寫字的小學生那般認真。拾起紙條,夏書言發現下麵還有張奇怪的金色的紙,就是昨天葉秋城遞給自己的那張“百元大鈔”。他舉起來,對著太陽仔細瞧了瞧,盯到眼睛發酸,終於收回手,將金色的紙與對方的留言一起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然後頭也不回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