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1 / 3)

下眼瞼眼尾處一抹玫紅眼影,她不像是吳渝的媽媽,倒像是大幾歲的姐姐,“他大哥……”她早注意到許其悅頻頻向吳寧投去的異樣眼光,“……腿也不是先天的,出了點意外。”

她理解錯了,許其悅不是害怕吳家基因有缺陷。

醉醺醺的吳渝拽住他的胳膊,許其悅掙脫了他。

許其悅沒興趣參演一出豪門虐戀,他直來直往慣了,認定的事做起來絕不拖泥帶水。

“吳寧是我前男友,我還愛著他。對不起伯母,我不會跟吳渝結婚。”

但凡有一丁點兒希望,就能讓許其悅不顧一切地跳下去。

卞寧又出現了。

這簡直是對許其悅直戳心髒的精準打擊。

“許其悅,你開什麼玩笑?!”吳渝又拽住他,這次讓許其悅沒辦法輕易掙脫開。手指攥住的皮膚逐漸泛紅,疼痛由神經傳輸到大腦。

“吳渝,你喝醉了,放開其悅。”

馮月華低沉下來的聲音輕而易舉地讓吳渝鬆手退後。許其悅在混亂間捕捉到馮月華的眼神,冷到冰點以下,而當她把目光轉向許其悅時又恢複到親切和藹,漾著柔柔的溫水。

“其悅,不是伯母多嘴,你有沒有想過,吳寧那方麵不行。”馮月華撩起他額邊的一縷碎發,挑高,回到它原本該待的位置。

頭發是被花園的夜風吹亂的。

許其悅麵上顯山不露水,他深深看了馮月華一眼,又看看她身後醉得站都站不穩的吳渝,轉身不帶一絲遲疑地快步離去。

此次遇到已經改姓的卞寧,沒過幾天許其悅就把吳寧這些年的經曆摸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十年前美國的那場車禍,知道車禍讓卞寧失去了媽媽和弟弟。出事路段地處偏僻,事故發生在深夜,第二天拂曉才有人發現路邊兩輛嚴重變形的車。

若不是拖延了那麼久,卞寧現在不會坐在輪椅上。

然而,相比事故中的其他人,他是幸運的,因為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許其悅不知道從深夜到清晨的這段時間,卞寧是清醒的還是昏迷的。他希望他是昏迷的,而不是一點一點感受到時間的流逝,在等待中逐漸絕望。

卞寧下了手術台的第一件事是從寄給他offer的眾多名校裏挑了一個,申請一年的延期入學。

很快,吳碩海找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卞寧,他背景深厚的原配夫人不久前癌症去世,終於把久違的自由還給了他。

認祖歸宗,就這樣,卞寧擁有了新的身份。

即使坐在輪椅上,卞寧仍然是卞寧。車禍後的第二年,他獲得了MSF學位,畢業證書上有一行拉丁字,summa cum laude ,意為最高榮譽優等生。

此後他一直在華爾街的投行工作,據說不算投資收益,僅基礎工資就是百萬美元級別,混得不可謂不出人頭地。這些年來,吳寧跟吳家幾乎斷了聯係,沒人料到他會回國,會出現在異母弟弟的訂婚儀式現場,宴會廳的座椅擺放甚至沒有預留出停放輪椅的位置。

許其悅不敢奢望吳寧是為了他回國的,但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迅速生根發芽,長出無數細長藤蔓,開出花結出果,甜滋滋地墜在他心頭。

鼠標移到右上方點叉,許其悅關掉文檔,雙手交叉托著下巴,右腿輕巧地蹬了一下桌腳。滾輪椅子朝後滑去,他順勢轉了半圈,來到落地窗前,額頭抵著冰涼的玻璃麵。窗外陽光灑在他臉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扇形的陰影。

不知不覺,他由卞寧想到了卞泊。

教室去食堂要經過兩排法國梧桐夾道的小路,梧桐的東側是操場和籃球場,晚飯時間,籃球場上打球的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