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1 / 3)

第1章 結婚而已

一條百十米的長廊,兩邊牆上掛著油畫,頂燈暗著,隻有每幅畫上頭有一盞小射燈,射燈的光到不了地麵,長廊好似一條暗河,向著未知流深。

在這暗河的拐角立著一個身影,個子挺高,肩窄,看起來比他實際更高,也更瘦。他一個人站在無人的畫廊裏,頗有點形銷骨立的孤獨味道。

臧白站在一幅油畫前,畫中是一位低眉蹙首的美婦人,體態雍容。小射燈的光在畫布上打出一道弧形的明暗,女人玫瑰花瓣一樣麵龐在明處,因孕育而高聳的肚皮掩在燈光暗處。

長廊另一頭有腳步聲傳來,要是平時,這皮鞋磕在地毯上的聲音是聽不見的,但今天畫廊裏沒有其他人,也沒有一點其他聲音。

隨著腳步聲臨近,頂燈陸續亮起來,香檳色的燈光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這突如其來的亮光讓一直盯著陰影的臧白有些不適,他抬手遮了一下,把手拿開時,露出一對小鹿一樣的眼睛。

纖長卷翹的上下眼睫,眼雙波長,黑白分明,眼神清澈明潤。可能是這雙眼生得太漂亮太生動,在這張巴掌臉上過分搶眼,把原本沒什麼錯處的挺鼻梁、小凸唇和秀麗的下巴都比得平淡起來。

燈光落到他後脖頸處變得銳利,那是一條銀色的止咬圈,三指寬,薄薄的軟金屬麵,服帖地覆蓋在後頸的腺體上。

金屬圈繞到前麵開始變窄,細細的一絲,貼著喉嚨。這是所有O的必備之物,為了避免Alpha誤傷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後頸的磁極能抑製腺體,讓O免於易感期,能從事正常的社會活動。而需要易感期時,隻需要摘下項圈即可。

“喬梁的作品,他擅長古典和寫實結合。”

一把低沉的嗓子,光聽聲音,會猜測這聲音源於一個成熟性感的中年男人。實際上,林泊川二十八歲,盡管他一身挺括的西服三件套和一頭一絲不苟往後梳的背頭,也不會讓他看起來超過三十歲。

聽到聲音,臧白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

“她看起來不高興。”他蹙著眉,疑惑的神情讓他看起來有種不符年齡身份的天真。

林泊川反應了一會兒才注意到他說的是油畫中的女人。

“不是所有女人都期望成為一個母親。”

臧白轉頭看他,林泊川比他高半個頭,視線斜著往上走,隻看見一張冷臉,更看不清那深眼窩和厚睫毛的陰影下是什麼樣的眼神。

林泊川眉骨高,眼窩深,眉毛眼睫都濃重,網上有人扒他這俊美的外表是因為他有外國血統。臧白都看了,但沒一條真實有據,全是謠言。

林泊川以一種毫不動情的局外人的目光看那幅畫:“喬梁坦言他有戀母情結,他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大的罪孽是把他的母親從一個少女變成了母親。”

“是不是藝術家多少有點心理問題。”

“也許,”明明隻是一句牢騷話,林泊川卻答得認真,“藝術品是感受和體驗的載體,這種形而上的東西很難表達,更難傳達。藝術家可能感受到一百分,他表達出來就隻剩七十分,傳達到別人那裏隻剩五十分。反推回去,如果要讓別人感受到一百分,那他們的感受就得是兩百分。在普通人眼裏,兩百分就顯得過於浮誇和非生活化,所以常覺得藝術家們舉止怪異。”

臧白這才轉身麵對著林泊川,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看他:“你很有研究嘛。”

“算不上。念書時有藝術鑒賞課程,聽說你喜歡藝術,臨時補了點課。”林泊川實事求是地說。

臧白眉尾一挑:“是嗎,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從哪兒聽說我喜歡藝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