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聘跑到了浴室撐著洗漱台,他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陌生的表情,狼狽的模樣。
掏出手機,脫掉外套把衣服放到置衣架上,用最後的理智播出去一個電話,那邊很快就接了,“哥。”
嚴聘按掛斷的手都在顫唞,戳不中掛斷的紅色按鍵的位置,還是對方掛完電話通話才結束了。
把手機扔到衣服上,嚴聘跨進浴缸把花灑打開對準自己蜷縮著坐下。
他需要冷水讓他冷靜冷靜,剛才畫麵對他來說衝擊太大了,以至於他無法思考任何的問題。
冰涼的水澆下來把嚴聘的毛衣澆透,浴缸裏積淤的水漸漸的沒過他的褲腳。
嚴聘坐在浴缸裏,聽著水流的聲音哭出了聲。
他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頭,一拳接著一拳狠狠砸在自己的頭上,“啊——”
他蜷縮在浴缸裏低吼,這樣狼狽這樣痛苦。
這不是他。
這憑什麼是他?
他是嚴小少爺,他本該是任性傲氣的嚴小少爺,在賀淵出現之前他肆意瀟灑無憂無慮,他為什麼要變成今天這副模樣,他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賀淵。
賀淵一步一步用甜蜜的糖引誘他踩了進來。
他太傻了,傻到會相信逼他結婚的賀淵是真的在喜歡他。
看完錢俊的信他竟然還要相信賀淵的鬼話,愚蠢,太愚蠢了。
獨一無二的……
傻逼。
想完最後一個詞,嚴聘埋在自己的臂彎痛哭起來,浴室裏回蕩著撕心裂肺的委屈。
他不可抑製的放聲哭,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身體,無助的淋在冷水裏。
上一次他這樣淋漓的哭還是很小的時候。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鈴聲響了,他反應過來的抬起頭,嘴唇已經發白。
從水裏站起來,他關掉了花灑,把濕衣服脫掉,穿上了浴袍。
手機鈴聲響過一遍,安靜了,又響了起來。
他的手被凍的麻木僵硬,拿過手機往外走,接過了電話,嗓音粗戈難聽,“哥。”
“嚴聘,你做好心理準備。”嚴亦端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
“嗯,你說吧。”他連這種場麵都見過了,還有什麼接受不了的。
“人民醫院的病房裏的,確實就叫楚柏義,他就是從陽光孤兒院長大的,兩年前在一場大火裏下落不明。”
“他身邊的個人,能查到嗎?”
“一個混混,坐過牢,叫喬過,幾乎查不到什麼東西。”嚴亦端的聲音愈發冷靜,“小嚴,我去接你。”
嚴聘笑了笑,“沒事,哥,我沒事,我還有要做的事,你先不要驚動了賀淵。”
“小嚴,難過了就打電話,哥哥接你回家。”嚴亦端緩和著語氣,壓抑著情緒,溫柔的說。
“好。”嚴聘眼睛蓄了淚水,掛了電話先是笑出了聲,喬過,原來這個人叫喬過,看病房裏的和諧場麵,賀淵早就找到他了吧?
笑著笑著眼淚就蓄滿奪眶而出,嚴聘蹲下靠坐在床邊上哭了出來,眼淚大滴大滴的淌過,是他自找的,是他活該。
嚴聘扇了自己一巴掌,當初在孤兒院發現貼紙的時候,他就應該打給他哥哥的。
他打給的人如果是哥哥,結局是不是會不一樣?
自己的腦子明明混混沌沌的,一切脈絡卻愈發清晰。
為什麼給他放了一場大火?
因為要讓賀淵繼續懷念起在大火裏下落不明的楚柏義。
為什麼讓他有逃生的機會?
因為不想讓他成為賀淵心裏的下一個楚柏義。
而賀淵根據自己提供的線索,找到了花臂男人,又找到了和花臂男人在一起的楚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