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回抱住她。
虞昭便知道,這人還在思量著把她弄走。
為了防止他把自己敲暈送走一類的操作,她幹脆又抱得緊了點,凶巴巴地威脅,“你不許想著打暈我,或是其他方法把我送出去,你送一次,我就還有辦法再進來一次!不讓我進來,我就鬧,我不用膳、不好好穿衣保暖、不好好活著……”
察覺到抱著的身體一顫,她慌忙意識到他現在聽不得“活不活”這些字,於是趕緊改口:“……我、我會好好保護自己,不受傷!”她鼻頭一酸,眼眶裏倏忽帶了淚,聲音也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不要趕我走好不好?傅小六,我好想你。”
這幾日的委屈仿佛突然湧了上來,讓她止不住地想哭,索性,在傅止淵懷裏,她也不想忍。
“為什麼這幾天都不理我?還要主動躲著我?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教我傷心……今天還要派人來騙我,說什麼有要事要去行宮處理,好幾天不能見我,傅小六,你怎能這般品行惡劣……什麼都不與我說,自以為是地對我好,你當真以為這是我想要的嗎!混蛋,你這個混蛋!嗚嗚嗚嗚……”
她越講,越發勾得眼淚收不住,連說話聲兒也帶上了哽咽。
傅止淵被她哭得手足無措,小皇後的淚水快要將他的一顆心泡爛了、揉碎了,心髒緊巴巴地皺縮著,在満是疼惜的情緒裏,卻又詭異地生出一絲甜蜜的滿足欲。他想,他真是如昭昭罵得那樣,是個混蛋。
她哭得那樣傷心,他卻因為那話裏透出來的獨占欲而卑鄙地感到一絲歡欣。
傅止淵歎了口氣,終究還是慢慢抬起了手,抱住了他的小皇後。
他還是好心疼。
虞昭縮在他懷裏,還在哭。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眼淚要流,可是那些滯留在心裏的情緒快要把她擠爆了,隻要一想到這個人……一想到這個人的模樣,她就止不住地流下淚來。
“傅小六,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別再想瞞著我。虞蘭的死,煉丹的事,前世的事,我都知道了……”
她從他懷裏抬起頭來。
黑暗裏看不見彼此的輪廓,她隻能感受到對方落在她額頭上的呼吸。
她的聲音哽咽,“你生病了,讓我陪著你好不好?”
宮殿中一片安靜。
沉默中,虞昭感覺到有一隻手慢慢撫上了自己的麵頰,那隻手用它略微粗糙的指腹溫柔地抹去了她臉上的淚水。她聽到一聲低低的歎息,似是無奈,似是寵溺,片刻後,雪鬆香的懷抱擁住了她。
寬大的手掌從她的頭發上慢慢撫過。
“昭昭,別哭。”
仿佛是醞釀了很久,他那低醇的嗓音才又再次響起。
“確實如你所說,我……生病了,不過不是什麼大病,我的身體很好,隻是我現在不能靠近你,你讓我獨自待幾天,好不好?”
“我保證,好了就立刻去昭元殿找你,嗯?”
他像哄無理取鬧的小孩兒一般,輕聲細語地哄著虞昭。
可虞昭這次卻堅決不讓步。
什麼病會讓他不能靠近她?
這病分明與她有關。
她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閉著眼睛耍賴,“不要,我就要在這裏。”
傅止淵吸了一口氣,“你必須回去,昭昭……”他準備強勢喊宮人進來將她帶走,再待下去,他怕自己會控製不住留下她。
“你得了什麼病?”虞昭忽然悶悶出聲,打斷了他的動作,“告訴我,傅止淵,你得了什麼病?”
男人罕見地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但虞昭也不急,她不催他,卻固執地要等他親口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