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傅止淵想得很明白,這也就是他為什麼一定要讓薛忠參與進來的緣由。
眼下, 君臣三人正氣氛和諧地在殿內宴飲。
樂聲響起,姿態婀娜的舞姬在殿內翩翩起舞,靈動優美,隻可惜在座的三人心思都不在歌舞上麵。
傅止淵飲了一口酒,緩緩道:“這幾日因為滁州一事,政務繁忙,倒是很久沒和兩位愛卿聚在一處好好聊聊了。”
李靳麵上掛著親和的笑意,瞧著當真隻是來增進君臣情誼的,他拱手答道:“陛下勤政愛民,乃大晉之福,臣心敬之,又怎麼會因為此等小事而生了嫌隙呢?今日的宴會,已叫臣受寵若驚了。”
薛忠在一旁冷眼聽著李靳拍馬屁。
他的口才遠不如這位常常滿臉微笑的丞相,身為一個武將,老國公心裏對李靳的行為頗為不齒,笑裏藏刀,口蜜腹劍!無恥!因此在李靳說完之後,他隻冷冷地哼了一聲,轉頭看向傅止淵,說出的話也顯得尤為耿直,“政事要緊,陛下辛苦!”
傅止淵作勢大笑幾聲。
緊接著談起了別的話題。
酒過三巡,宴會的氣氛已慢慢融洽起來。
傅止淵放下酒杯,眼睫輕垂,狀似不經意地提起:“實不相瞞,朕方才又接到了滁州的急報。”話音落下,宴中氣氛靜了一靜。
李靳垂眸,語氣平靜,“滁州疫病凶險,不知如今可好些了?陛下若有煩憂,不妨說出來,微臣願效犬馬之勞,替陛下分憂。”
這些漂亮話仿佛生來便刻在他的腦海中,使他不用多想便如此輕而易舉地說了出來。他麵上掛著微笑,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可心底卻譏諷地笑了幾聲。
要開始了。
這場狗屁的君臣宴會,總算要開始了。
李靳有些興奮,皇帝怕是已經察覺了他的心思,想要他的命,不知道他會怎麼做?他很期待這位皇帝的表現,畢竟,若是對手太弱的話,那這一場反叛可就沒什麼意思了。
相反,對於他自己的生死,李靳反而不怎麼在乎。
自古以來,哪個帝王成事的道路上不是腥風血雨?況且這一場爭奪,還指不定鹿死誰手。
薛忠飲了口酒,“老臣聽聞,滁州近日出了個叛軍,領頭的,是個叫什麼司徒宴的土匪流寇。”
“不錯,”傅止淵語氣漸漸低沉下來,方才輕鬆的笑意一掃而空,眉宇間顯出幾分煩憂,“這司徒宴領起的那批人武裝精良,訓練有素,與其說是地方流寇,倒更像是有預謀的反叛。”
傅止淵觀察著李靳的神情,笑了下,“傳來的急報上還說,司徒宴如此行事,朝中定有內鬼與他應和,兩位愛卿怎麼看?”
李靳尚未出聲,薛忠先瞪圓了眼,怒氣衝衝地拍了桌,“若真有內鬼,這等奸佞小人還留著作甚!為了自己的私心不顧百姓死活,這人死不足惜!”
話落,薛忠還不忘轉頭,直直盯住了李靳,“丞相,你說是吧?”
李靳挑了挑眉,心中閃過一絲了然,原來是聯合了薛忠。
詫異隻出現了一瞬便很快被李靳隱去,他又恢複了往日的笑意,頷首道:“自然。”
薛忠沒想到這廝麵皮如此之厚,一拳像打在了棉花上,頓時一噎,被他的無恥氣得麵色漲紅。
幸而此時傅止淵又把話接了過去。
他並不打算繼續用周旋的話術,傅止淵一邊笑吟吟地開口,一邊暗中示意躲在帷幕後的趙斂等人,“是嗎?可是丞相,朕最近收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上奏的人說,朝中的內鬼就是你。”
李靳不動聲色,“陛下,臣對大晉的心日月可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