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正統的太子,理應回去繼承一切。

去撥反叛亂,去收複河山。

然他迎著烈風,心裏有了一片溫暖,遂回道:“吾妻等我歸——”

皇帝還沒死。

吊著一口氣在熏著龍涎香的寢殿裏苟延殘喘。

沈離枝身上都沾著血,發絲也散落在了身後,一身的狼藉,可她卻在繡凳上靜靜坐著。

鶴行年正在擦拭一柄鋒利的匕首。

“玉兒滿身是血,可有受傷?”

“沒有。”沈離枝蹙了一下眉,她身上沒有傷,隻有疲倦。

他們衝進皇宮自然受到了三皇子的人猛烈抵抗,但是太子的金烏衛確實強悍,強悍到了忘死的地步。

防線就這樣一步步被他們擊潰,最終卻也還是花了兩天一夜的時間,才讓沈離枝等人深入皇宮腹地占據了皇帝的寢宮。

“你不想殺他嗎?”鶴行年用匕首指著皇帝。

幸得沈離枝來得及時,在她闖進內殿時鶴行年正打算取老皇帝的性命。

他此時沒有動手不過是知道沈離枝之所以肯屏退其餘人,甘心留在這個殿內陪著他,也全因為皇帝的生死係在他一念之間。

他又不舍得這麼快讓皇帝去死。

沈離枝注視著他的刀尖,目光又緩緩落在平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皇帝身上,道:“殿下沒回來,他不能死。”

“若我說你哥哥的死也全因為他,你也不想殺他嗎?”

沈離枝緊抿了一下唇,閉上眼道:“裴行哥哥收手吧,裴夫人聽聞了你的事,拖著病體也要來上京城,你不想去看她嗎?”

鶴行年緩緩一笑,“她?看她做甚,她早就不要我了,是不是因為裴遠死了才忽然想起還有我一個兒子?”

不待沈離枝回答,他又自嘲道:“可惜了,裴遠不能給她留後,我也不行。”

“不是這樣的。”沈離枝忍不住反駁,“裴夫人是真心想要找到你,我已經讓人去請她過來了。”

“我從來不想要什麼裴家,你當知道,我隻想要你。”

鶴行年單手持著匕首危險地抵在皇帝的咽喉,鋒利的尖銳閃爍著冷光。

老皇帝嗬嗬喘著氣,卻不能動彈。

沈離枝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緊張卻不敢顯露半分,隻能牽起唇角,柔聲道:“那時候你才十歲,而我才五歲,那些事當不得真。”

鶴行年的執著來得莫名,沈離枝也不想他再沉陷其中。

再者他根本分不清什麼是愛,什麼是掠奪。

“玉兒,你怎麼可以如此說?”鶴行年忽然就難過起來,灰色的眸子低垂,本就蒼白的臉色也變得灰暗。

明知道沈離枝隻不過想分開他對皇帝的恨意,但是他還是不爭氣地中招了。

即便是執念,他也不想被人否認。

是愛也好,不是愛也好。

他隻是想要得到。

那是他此生唯一的願。

外麵忽然刮起了大風,寢殿的大門嘩得被吹開,滿室的燭火開始瘋狂搖曳。

沈離枝就在這個時候從風聲裏聽見外麵有聲音在喊。

一聲傳著一聲,一聲近了一聲。

“殿下——是殿下回來了!——”

沈離枝猛然站起身,回頭欣喜地望向門外。

沒等她奔走出殿,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沈離枝還未反應過來手臂就被人用力拉拽住了。

“他回來了,你就不打算再陪著我了?”鶴行年貼在她的耳後,用無比委屈的聲音說道:“你又不要我了嗎?”

“裴行……”沈離枝才剛開口,門外趙爭等人已經持著劍闖了進來。

鶴行年頓時拖起沈離枝,繞過皇帝的大床朝著背後的暗門跑去。

說是暗門,可是它通往的並不是什麼逃生之處。

那是皇帝用來觀星的高台。

最有百步的高台仿佛就是淩駕在雲霄之上。

幔布翩飛,清鈴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