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想到去這麼遠的地方?!”秦軼言臉色一僵,厲聲反問。
謝淮被嚇了一跳,撇嘴道:“你應該知道我們曾祖父是校友吧,我老家也是西南的。我當時就想嚇唬爸媽,又不敢真去完全不認識的……”
可秦軼言已經聽不進任何一個字了,衝上前抓住他的雙肩使勁搖了幾下:“具體地點?撞你的人叫什麼?”
“我……不記得了。”謝淮根本不想提這件事,遲疑地應了聲。秦軼言卻像隻餓了三天的猛獸,霎時間撲過來硬生生將他按倒在床裏。
謝淮避之不及,被推得七葷八素。整個人砸在床裏,就算床墊是軟的,還是免不磕疼。
他深吸一口氣,慌亂地抬頭:“幹什麼?”
“你知不知道這場車禍可能是謀殺?你手腕上還有被捆綁的痕跡,這絕對不是車撞的!為什麼當時沒有人發現?”秦軼言凝眉,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謝淮,你出車禍前去了哪裏?是不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我真的記不清了……”
“那要我幫你回憶下嗎?”苦苦掙紮了五年,好不容易找到這點線索,秦軼言實在沒法放棄。即使眼前的人是謝淮,是個已經被他嚇得六神無主的小可憐,衝動與渴望還是吞沒了他的理智。
秦軼言關掉了燈,整件房裏隻剩無盡的黑色,偶爾有風吹起窗簾,露出一點微弱的月光。他單手摁住謝淮的肩膀,另隻手瞬間手臂一點點挪向他的手腕,突然間——緊緊扣住。
“唔!”謝淮驚叫了一聲。
秦軼言沒有理會,捏住他鼓起的腮幫子,湊到耳邊沉沉地問:“他們是不是把你捆起來,丟到一個黑屋子裏,就像現在這樣?”
“我……”謝淮幾乎失去語言能力。昏暗的夜色映出秦軼言陰鷙的側臉,平日裏冷淡的深黑色眸子似乎閃著一絲瘋狂而腥膩的血光,刺得他覺得身後的床都生出了鋼釘,專門為審訊犯人而用。
他下意識閉眼,世界更黑了。
“還有你手上的傷疤,燒得那麼規整,我第一眼看就覺得不像是自己抽煙燙的。是不是他們把你抓起來了?”
秦軼言催命的低音在耳邊纏繞。
謝淮胃裏一激,難受得打了個惡心。
六年前,車禍之前究竟發生過什麼?
綁架,黑屋,煙頭,建築工地?
一個個毫無關聯的詞語在他腦中浮現、拚湊,忽然就像一滴血水落入清澈見底的湖中,把一切染成了紅色……
“陳哥,別急,先問問他聽到多少吧。”
“就怕著小兔崽子不說實話啊!媽的,還說自己沒帶手機,這年頭誰出門不帶?萬一錄音藏起來了呢?”
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了。
被捆在角落裏的謝淮半眯著眼抬頭。
再睜眼,看到的是秦軼言陰沉的臉色,一時間讓他分不清現實與回憶。
他抬頭,睜著茫然無措的雙眼,思緒全然空蕩。
“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秦軼言死死觀察著他的神情舉動,手頭的勁兒用得更大了。
男人叼著香煙罵罵咧咧:“小崽子,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不記得了。”
“放屁!”他啐了口唾沫,突然,一個滾燙的小東西直直紮進了謝淮的手指之間。
“啊——”謝淮驚叫,身體猛然一顫。
——“我其實很討厭煙味,卻要靠尼古丁助眠,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受過的傷害永遠騙不了人。一時間,謝淮隱約意識到自己想起來了,但潛意識裏,他根本不想提起那段回憶。他隻想逃避,掙開秦軼言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