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帶是條小吃街,早年開了一溜的燒烤店,現在幾經整改,依然髒亂不堪。空氣裏飄著孜然和油膩的烤肉味,直通廚房的排水管裏淅淅瀝瀝地滴水,在下水道口結了層油汙。垃圾桶已經被附近的餐館塞滿了,幾個黑色袋子隨意堆放在邊上。
街區的照明也差,從背麵看過去,店鋪霓虹色的招牌亮眼醒目。
謝淮選了個勉強能看清的地方,發現沒拿開瓶器,隻能席地而坐,借助台階的直角把瓶蓋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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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欣慧站在講台上不停張望,反複確認了幾遍,低頭看時間。
已經八點多了,周末是學校規定的晚自習日,之前謝淮都會準時參加。
想起這些天他渾渾噩噩的模樣,孔欣慧有些擔心。
第一節 晚課的下課鈴打響,秦軼言從實驗室裏走出來,準備稍微去班上轉一圈。
剛走進教學樓,就見孔欣慧正在走廊裏踱來踱去,急匆匆地把他攔在門外:“秦學長你終於來了!謝淮在你的辦公室裏嗎?”
“謝淮?”聽到這個名字,秦軼言下意識頓了頓,“他沒來上晚自習?”
“是啊,我還以為他來找你了。”孔欣慧聞言眉頭皺得更加緊,“完了完了,他不會真自暴自棄吧!”
“他最近又沒在認真學習?”
“你居然這麼說他?謝淮是個文科生,一點基礎都沒有,想學也聽不明白啊!”孔欣慧替他著急,顧不上禮貌地喊出聲,“虧你還是他的男朋友,真過分。”
“男朋友?”這會兒輪到秦軼言愣住了。
“別不承認,謝淮都和我說了。”孔欣慧不滿地叉腰,拿出班長應有的氣勢,幫弱勢群體伸張正義。
她把謝淮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了一遍,告訴他謝淮是怎麼被家人坑進了土木專業,還詳細描述了他這些天魂不守舍的模樣。
秦軼言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原本以為謝淮隻是不學無術,躺在父母的功勞簿上醉生夢死,沒想到背後的原因竟是如此。
不過想想也是,他能考進全國名校,腦子肯定不笨,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厭學。
都怪自己被偏見蒙蔽了雙眼,把他當成差生對待,從未認真了解過事情的始末。
抽煙、喝酒、逃課,種種行為固然不對,可對他而言,就是發泄情緒的最好方式。
他本來可以選一個自己喜歡的專業,順利地畢業找工作,過上體麵的生活。而現在,不就和自己轟然倒塌的生活一樣嗎?
意識到自己可能喜歡上謝淮後,秦軼言有意回避了許久。這段時間,他嚐試假設未來的生活,最後還是無法說服自己談戀愛。
一是怕傷害別人,二是他受不了背叛。
他努力告訴自己,謝淮不是生活必需品,所以這麼多天一直在冷落他。
但秦軼言又想錯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就不是單向給予了。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其實兩人做的是同一件事。
“我去找他。”秦軼言想起他填的離校審批,鄭重地走向屋外靄靄的夜色裏。
他先給謝淮打了個電話,發現沒人接。審批的留言是駕車去新城吃飯,晚上六點回。假設地點屬實,不接電話可能是喝醉了。
秦軼言覺得謝淮不會鑽進網吧裏打遊戲,因為之前裝CAD的時候,他就發現謝淮電腦裏的遊戲不多。宿醉或許是排遣煩惱的更好方式。
而且他還開車出去了。想到這兒秦軼言呼吸有些急促,不免擔心發生變數。
發動汽車,他開始了漫無目的的尋找,一邊努力和他取得聯係。
新城到學校大約四十多分鍾的車程,有個較為繁華的步行街。秦軼言把車停在外麵,根據謝淮的飲食習慣挨家挨戶找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