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隻見他取出一直隨身攜帶的鋼筆,擰開了原本裝墨囊的地方,露出一枚大約三厘米長的小刀片。

原來不是一支普通鋼筆。

謝淮的目光撞上那片明晃晃的刀片,瞬間舌頭打結,都不會說話了。

“怎麼了?”肖玉琢趕緊追問。

“他手裏有刀。”謝淮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幾步。

可還是晚了,話音剛落,他已經狠心手起刀落,將尖頭刺向自己的大腿。

“秦軼言!”謝淮又驚又怕,尖叫著喊出聲。

肖玉琢聽到這聲喊也懵了一陣:“小謝,秦軼言曾經在和我的談話中提起過你。你在他心裏地位很特殊,所以不要害怕,用你能做到的最冷靜的語氣和他講道理就行。再堅持幾分鍾,我馬上就來。”

“好。”他鄭重其事地掛斷電話,試探地往前走了幾步,“學長,把刀給我。”

“誰允許你接她的電話了?”秦軼言卻抬頭甩過來一個眼刀,“小東西,你真的活膩了。”

是稱述句,不帶任何感情地闡述事實。

其實他現在很混亂,任何違背意願的舉動都會引起本能的反抗。他本來胸口疼得快暈過去了,聽謝淮接通了電話,一時間腦中炸開了鍋。

就好像有無數個小人在拉扯他的神經,就算他知道謝淮的決定沒錯,依然無法放下對他的敵意。

因為這件事讓醫生知道後太麻煩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會被限製人身自由。

直到後來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

那就給自己一刀,再不濟就兩刀。無論如何,不能傷到他。

見他呆坐在地上沒有動靜,謝淮鼓起勇氣走到他身邊,抹掉臉上的血跡。

鼻血還在斷斷續續地滴落。謝淮搓了個小紙團,小心地塞進他鼻子裏,挺起上半身接住那個搖晃的身體。

秦軼言有氣無力地靠在謝淮肩上,看到他關切的眼神,突然想——如果說出剛才自戕的真相,這個單純的小家夥肯定會內疚很久。

真想看他哭紅眼的樣子。

謝淮當然猜不到他在想什麼,還傻乎乎地用小貓爪揉他的胸口:“疼嗎?”

“嗯,已經很久沒跳得這樣快了。”

本來是句很正常的話,卻因為兩人挨在一起,聽起來莫名曖昧。

謝淮的手頓住幾秒,又聽他說:“你也覺得我很可憐吧?”

“我……”謝淮被問得語塞。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顧自道:“為了治一種根本不可能痊愈的病,順帶弄垮了身體。整天不是腸痙攣就是低血糖,到冬天容易流鼻血,偏偏就是死不了。”

“還有那群老頭說的話,你應該都聽見了。這就是我的處境,從裏到外,我都是一個看不到未來的人。上次你問我為什麼不認真吃飯,但其實……我本身就沒有活著的意義。”

“誰說你的生命是沒有意義的?”謝淮聞言急得吼出聲,“你從事減震房屋的研究,難道不是關係全人類福祉的事業?再說了,拋開你的宏圖偉業,你要的最直接、最平凡的意義,不就在你眼前嗎?”

“什麼?”他錯愕地抬頭,兩人在不言之間四目相對。

“你把一個差生的工圖教到了88分,難道不是意義嗎?”謝淮一點點靠近他,趁機從手裏摳出那把帶著溫度的小刀,“就算別人不信,至少我們的心意是相通的。”

秦軼言愣愣地咬著嘴唇,任憑他從手裏奪走了刀片。

確實,從生理上來說,他的心髒很久沒有跳得像今天一樣快了。

作者有話說:

上周末因為課設原因出去了一趟,導致周一隻睡了四小時,所以沒有熬夜寫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