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成了病號服,袖子被折疊到肩膀往上,手臂靜脈上沒入三根輸液管,用白色醫用膠布貼合。
除了輸液的地方之外,其他地方看起來都沒有傷口。
這個發現讓伏黑惠鬆了一口氣。他遵守著蝴蝶忍之前的叮囑,隻是安靜站在一段距離之外看著。病房裏很安靜,可以聽見點滴細微的聲音,還有各種電子器械運作的聲音。
蝴蝶忍走到電子屏旁邊重新記錄了一邊數據,一切都和剛進來時差不多。不過在適當藥劑的安撫下,鬼血確實已經趨向於平靜。
她看向伏黑惠,用手機打字詢問:你還要呆在這裏嗎?◎思◎兔◎網◎
伏黑惠也用手機打字回答她:我想一個人在這裏呆會。
蝴蝶忍皺眉,複又打字:不建議你呆在這裏哦,畢竟你是被村田咬過的人類,他對你的味道比較敏[gǎn]。還是去外麵等吧?別擔心,村田的問題其實不大。
在蝴蝶忍的勸說下,伏黑惠最終還是跟著她離開了病房。那些蒼白冰冷的金屬片重新又合上,將他和村田分開。
意識到這一點,伏黑惠不自覺抿著唇。這在其他人看來,就是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總之就是,非常嚇人。
*
村田的意識大部分時候都不太清醒,小部分時候勉強清醒了,也隻能看見頭頂冷白色的金屬隔片。他倒是不覺得害怕,這個休息艙從小到大經常躺,又不是頭一次住進來了。
唯一讓他難受的就是餓。
以前也餓的,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餓過——那種餓的感覺從四肢百骸裏爬起來,像螞蟻爬過骨頭。
但是村田同樣對餓感沒有多想。可能是因為平時餓慣了,現在就算饑餓度翻倍,他也覺得應該是沒有吃飯的緣故。
畢竟是在休息艙裏,每天掛幾瓶葡萄糖也不頂什麼事。
他對時間的概念變得很模糊,不記得自己清醒的時候清醒了多久,也不記得自己睡覺的時候睡了多久。
直到某天村田突兀的被餓醒了。
那種餓不是人沒吃到飯的餓,而是一個沒吃飽的人躺在床上睡不著覺時,突然聞到隔壁在炒菜的香味的餓。
村田茫然睜開眼睛,豎瞳在黑夜裏看得很清楚,完全和白天沒什麼區別。他的腦子是不清醒的,但人又確實的被餓醒了。
一種好像是醒著,又好像是沒有醒完全的迷糊。好像腦子上麵蒙了一層黑色的紗布,又好像你人掉線了但是建模還卡在遊戲裏的那一瞬間。
他轉動脖頸,目光捕捉到食物香氣的來源——食物……食物?
屋子裏沒有開燈,村田床邊站著一個人。鬼在晚上的視力很好,對方又穿著白色的襯衫,皮膚也白——是那種很健康的白,和村田久不見陽光的蒼白截然不同。
那股甜甜的,食物特有的香氣,正從他身上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來。
村田不太能形容那種味道……感覺像是涼拌薄荷,或者生薑草……又帶點一點點甜的味道。他恍然間分不清自己在夢裏還是真的醒了,赤紅眼瞳遲疑的盯著對方。
對方是稍微垂著頭的,翠綠的眼瞳在夜色裏很矚目,好像綠寶石。他的眼睫格外的長而密,濃黑色的眼睫,在黑夜裏隱約泛著月亮似的光芒。
那雙眼眸是注視著村田的——這個認知讓村田覺得更餓了。
想——
在想什麼呢?
澀滯了很多天的腦筋開始遲緩的轉動,他冷酷的野獸一般的豎瞳也跟著溫吞移動,從對方翠色的眼眸,往下是瘦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