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莫輕雲對於莫家父子也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但那些是不是親情呢?莫輕雲不知道,因為在他小的時候,在他有限的記憶裏,關於親情的內容實在是太少了。
莫瀚雨沒聽到叛逆小弟的回嘴,有些不習慣,輕咳一聲:“怎麼還不說話了?是不方便嗎?但是我聽你周圍挺安靜的啊。”
莫輕雲回過神來,笑笑:“我剛才在算日子呢,等我這次殺青,我打算回家住幾天。”
想那麼多似乎也沒用,莫輕雲是個願意活在當下的人,既然他們本來就是自己最初的家人,他也應該去習慣這種家人間的互相關心。
“你是不是遇見什麼事兒了?”莫瀚雨覺得太過懂事的弟弟他好像也不習慣。
這話語氣跟自己說話,總覺得是心裏有事兒。
“想什麼呢?”莫輕雲笑著回道,“能有什麼事兒,隻是最近工作太緊了,今天晚了,明天我也給爸回個電話吧。”
莫瀚雨聽著弟弟的話,難得沉默了許久。
他這邊不說話,莫輕雲也不催促,就那麼安靜地等著他。
“輕雲,你長大了。”莫瀚雨這次開口的時候,說話的語氣比剛才要認真不少。
雖然莫瀚雨很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就是,自己這個打小叛逆、恨不得一天打三次的混小子,在認識顧培旻之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成熟和穩重。
或許他下次再見到顧培旻的時候,應該可以給他點好臉看了?
*
《漩渦》殺青的那天,剛好是個沉悶著死活不下雨的陰天。
深灰色的雲似乎離著地麵很近,厚厚的雲層把太陽擋的嚴嚴實實的,空氣裏的低氣壓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川穹,去自首吧。”施毅閉上眼,不想去看站在自己對麵的男人。
失去的記憶已經慢慢拚湊出來,以為能帶自己走出漩渦的人偏偏是那個親手把自己推進去的人。
過往的回憶如潮水一般湧上心頭,施毅想不好自己要用什麼樣的一副表情去麵對郎川穹。
郎川穹站在山崖的邊緣,耳邊是獵獵的風聲:“為什麼要去自首呢?”
“早知道你能記起來,我就不該給你取一個這樣的名字。”郎川穹笑了笑,“施毅,我本來是隨口給你編的這麼一個名字,讓你永遠記住你自己是一個沒有記憶的人,是個已經失憶的人,但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你會踩著這一路的碎片一路拾遺。”
“這要謝謝你。”施毅睜開眼,看著郎川穹腳下,“沒有你一路引導,我也沒辦法這麼快找回記憶。”
“我本來都不打算找回來的,想起那些過去又有什麼意思呢?”施毅無奈地笑了笑,“既然那些是我忘了的東西,那就代表在某一瞬間,我已經決定放棄和丟掉它們了。”
多虧了郎川穹的處心積慮,不但讓自己重新回憶起了過去那些噩夢,還讓他在這一路拾遺的過程中,把過去沒能拚成的記憶補上了。
“你以為我希望你想起來嗎?”郎川穹低頭看著自己攤開的雙手,“那些債之所以會背上,全都是為了你啊施毅!如果沒有你,我怎麼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我把咱們之間的賬單列的清清楚楚,隻需要你按照我的劇本,去按部就班的完成,最終一定會是一個大家都滿意的結局。”
郎川穹看向施毅:“可是你親手把這份劇本撕碎了,是你非要看到全部的真相。現在知道一切的你,真的快樂嗎?”
把栽贓嫁禍說的這麼冠冕堂皇,把自己誤入歧途如此合理化輕輕帶過。
這個就是自己曾經愛過的人嗎?
施毅看著眼前的男人,覺得自己似乎沒辦法跟過去的那個自己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