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絕了公良先祖飛升的希望。

在幻陣看到前世過往之後,公良先祖一麵用幻陣拖住公良瑾,一麵布下眼前這無解之局。

隻要帝君入聖,一身仁君道意複歸先祖血脈,公良先祖便可飛升而去。

司空白側眸望向帝君。

隻見純白道光已漫至他眉梢,幾息之內,民怨便要推他入聖。

「一切已成定局。」司空白釋懷地笑,「多思無益,靜心享受最後的時光吧。我為聖上布下陵寢大陣,為聖上護持子孫,保證無人行差踏錯,直到今日,終於功成!」

「司空大儒,你錯了。」沉默片刻之後,公良瑾溫聲開口,「誅先祖道心者,井非天地,而是民心。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先祖借百姓願力修行,卻行危礙蒼生之事,便該自食苦果。你以為天地誅他,為他抱不平,實則他隻是行瞞天過海之計,以世代仁君欺騙民心。」

司空白不願聽,隻沉聲道:「此刻說這些,已無任何意義。」

他是忠臣,忠於當初的聖上,借聖人之威能存活於世,唯一的使命便是助聖人飛升。

此時、此地,沒有人可以阻止帝君入聖,自然也沒有人能夠阻止聖人飛升。

「大儒,話說太滿啦。」帝君溫吞的聲音從純白道光中飄出來,「你一直說不能低估少皇瑾,怎麼就偏不信邪,還是低估了他呢。」

司空白陡然望向公良瑾。

瞳仁一縮,又一放。

「帝君,此刻就不必虛張聲勢了罷。」司空白雙眸微眯,「少皇瑾不過剛突破大宗師而已,即便有顏王女道意加持,也就勉強達到半聖水準,想要突破我的‘金書鐵券’,不可能。」

帝君擺了下手:「我總說,沒必要打打殺殺,凡事可以坐下來慢慢談——譬如現在吧,這種事,也沒必要非得打生打死的……」

他慢吞吞揚起衣袖。

隻見袖上歪歪留下兩行血書,氤氳在白色道光中,有些看不分明。

抖開血書之後,他取出玉璽,「啪」一下蓋在末尾。

「方才呢,」帝君悠哉道,「少皇瑾上來,便對我說了兩個字。逼宮。」

司空白一怔,不解地眯起雙眸。

顏喬喬倒是記得,踏上城牆之時,殿下確實與帝君有過眉來眼去。

「那像我這樣好說話的人,能和平解決,自然是和平解決了。」帝君抖了抖袖上蓋了印璽的血書,「喏,禪位詔書。請不要再叫我帝君,從此,我就是大夏有始以來第一個太上皇。」

詔書落下,隻見帝君身上的氣勢再不上漲,反倒有緩緩回落之相。

他,撂挑子了。

公良瑾雙肩微震,接過這萬鈞重負。

「荒謬!」司空白怒目,「公良瑾身入邪道修羅,如何能承萬民之願!」

公良瑾緩緩踏前一步。

身上氣勢不知何時已悄然改變,溫潤斂下,威嚴盡顯。

「我從未行過邪道修羅。」公良瑾眉目沉肅,「從始至終,隻修仁君之道。仁君者,以仁治國,君臨天下。」

掌仁德,亦掌兵殺。

「先祖為保格局不滅,將仁治封於子孫血脈,將兵殺鎮在諸侯四方。公良一族接近四方諸侯,便會道心動蕩,難抑殺欲,狀似走火入魔。」公良瑾眸色沉靜,「我久思不解,直到某日,於殺戮之間窺見一輪明月,方掙脫桎梏,悟到兵殺亦是守護。」

司空白瞳仁一震:「所以你早就察覺了——你當真是瞞得滴水不漏!今日為何又不瞞了?!」

公良瑾淡笑:「方才已告知大儒,我破陣而出,重創先祖神魂。天無二日,國無二君,今日,瑾將攜萬民之願,誅先聖,君臨天下。」

隻見他反手祭出王劍。

風雲湧動,龐然恐怖的民願如潮水般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