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袍子是從血海裏撈上來的吧?

「……」公良瑾溫聲解釋道,「抱歉,去了趟西梁,斬殺血邪半聖,不慎弄髒了衣裳。」

說著,他隨手把這件大血衣摘下來。

卻見她身上的薄紗已被濕血浸透,緊緊貼在她身上,印出纖瘦而玲瓏的身姿。

血紗美人,香豔無邊。

公良瑾:「……」

顏喬喬:「……」

她這下是又濕又冷。不知為何,這一幕仿佛又有些似曾相識。

公良瑾喉結動了動,果斷把黑袍給她披了回去:「且忍一忍吧。」

顏喬喬乖巧點頭:「嗯。」

她此刻的感覺就像在做夢。大雪紛飛,群敵環伺,天地間一處小小的角落裏,站著兩個舉止尷尬的人。一切煩惱都暫時遠去,心中隻餘青澀、笨拙和歡喜。

好奇怪,她與這個人分明沒有過任何交集,可是這樣看著他,卻有種刻骨銘心的熟悉。

他回身,從殿檻外撿回她的繡鞋,拍掉雪屑,置於她身前。

清瘦挺拔的男人蹲下去的樣子,當真是溫柔至極。

顏喬喬的心髒很不爭氣地跳動。

他起身,很有風度地背轉到另一側。

黑袍與輕紗分開,顏喬喬探出足尖,飛快地勾回自己的繡鞋,彎腰悄悄穿好。

「殿下我好了。」她抬眸凝視他的背影,輕聲問,「您是正好路過此地,被我給喊進來了麼?」

他緩緩旋身,雪下側顏精致如霜。

「不是,」他道,「我來尋你。」

顏喬喬愕然:「?」

他一本正經地告訴她:「我需要與你親近,穩我道心。」

顏喬喬定定看著他,雙眼一眨不眨。

她的思緒擰成一團亂麻,魂兒飛了一半出去,迷茫地懸在頭頂上。這半日裏發生的事情,比做夢更加離奇。

她的心髒很誠實地胸腔中悸動,因為他,也因為他的話而悸動。

隻是這樣的場景委實怪誕——他是來誅殺亂臣賊子的前朝少皇,而她的身份,那麼尷尬。

身軀凍得發僵,腦子也不甚靈光。

她動了動唇,傻乎乎地問:「那,您是準備,君奪臣妻?」

他沉默片刻,意味不明地反問:「你介意嗎?」

顏喬喬心尖輕顫。

她垂下眼睫:「會不會於禮不合。」

眼前這位可是清風明月大君子啊。

「如此,」他沉吟片刻,溫雅斯文地道,「我強取豪奪,你反抗不能。」

顏喬喬:「?!」

空氣徹底不夠用了。

她恍惚地看著麵前絕美的謫仙,感覺自己從心髒到魂魄都刺激到冒青煙。

他踏前一步,修長挺拔的身軀立在她的麵前,影子落下,沉沉罩住她。

一雙大手把她攬入懷中,姿態強勢,不容抗拒。

顏喬喬倚上對方溫涼堅硬的身軀,心跳徹底失控。

濃濃的血腥味道中,隱約沁出一縷寒香。

他垂頭,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她的心跳快要衝破胸膛,驚悸、戰栗,身軀在他的禁錮下輕輕地顫唞。

身後是衝天的熊熊烈焰,火星、黑屑、飛雪,成為這幅禁忌畫卷的布景。

鼻尖相觸,顏喬喬感覺自己碰到了一尊玉石神像。

他真的像是天神降臨,落入她的世界。

眼睫顫了顫,她微微啟唇,手指牽住他腰側的衣裳。

薄唇落下,溫溫涼涼,輕得像一片雪。

大手覆上她的肩頭,安撫她,姿態親昵熟悉。

顏喬喬腦海中浮起更加濃鬱的似曾相識感。不知是夢中還是前世,他也曾按捏著她的肩膀幫助她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