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江白忠終於忍無可忍,降了。
他揚起雙臂,單膝跪地,眸光驚恐中帶著一絲倔強:「我……技不如人,認輸!」
公良瑾的劍靜靜指在他的額心。
握劍的手極穩,目光極漠然,並沒有把一代大宗劍放在眼裏。
顏喬喬鑽出公良瑾懷抱,看著眼前敗降之人,她腦海中鬼使神差地浮起一句話。
「大劍宗的骨頭也沒多硬嘛。」她頤指氣使道。
聞言,江白忠額角乍然迸起青筋,摁在地麵的指節也驀地泛白。
他輸給少皇心服口服,卻不曾想,一個女人也敢踩到他頭上!
江白忠自恃甚高,向來被人捧慣了,受不得這鳥氣,張口便道:「我與少皇殿下說話,輪不到無用之人插嘴!」
少皇失蹤多年,如今想要起勢,少不得需要籠絡各方人才。而他江白忠,正是高手中的高手。隻要願意投誠,必是座上之賓。
公良瑾麵露困惑,身軀微傾,不解道:「無用之人?」
話音猶在,一隻蒼白的手陡然越過數丈距離,捏住江白忠額頭,一震。
經脈破碎,修為盡毀。
江白忠口噴鮮血,難以置信地睜圓眼睛。
他被廢掉了全部修為,再無重修的可能。
顏喬喬果斷落井下石:「無用之人說的是你自己吧!」
說罷,偷偷抬眼瞄了公良瑾一下。
她曆來便是這麼個小人得誌的脾氣,也不知道光風霽月的大君子看不看得慣。
視線相對。
她發現他目光微涼,帶著點無奈,仿佛十分了解她的脾性,卻拿她沒什麼辦法。
顏喬喬怔忡分開唇瓣:「殿下……」
身後傳來威風凜凜的腳步聲。
青州軍與邊軍趕到,呼啦啦圍住委頓在地上的江白忠。
*
青州作風古樸,帶著些自古流傳下來的「陋習」。
江白忠被捆住手腕腳腕,像隻被獵到的野豬一般,吊在圓木頭下麵,身旁一群將士吆喝不斷,喊著號子,吭哧吭哧將他運回青州府。
可謂奇恥大辱。
顏喬喬慢吞吞走在人群最後,看著將領們眾星拱月般圍住公良瑾,個個熱淚盈眶,詢問他是否安好、聽他安排後續事宜。
他那道清瘦挺拔的身影時不時便被五大三粗的將士們徹底擋住,她得踮起腳尖才能看見。
遙遙看著這樣的畫麵,她感覺心頭暖融融一片,仿佛在做一場不願醒來的幻夢。
忽有一霎,人群靜悄悄地分開,各自往前行去。
公良瑾停在原地,溫和帶笑的目光向她投來。
顏喬喬心跳陡然錯亂,走路時,竟不知道手腳剛往哪裏擺。
她盡可能地維持著優雅散漫的步伐,淡定自若地踱向他。
「殿下,」她微挑著眉梢,「您這就完事了啊?」
公良瑾垂眸淡笑:「嗯。」
「真快。」她沒話找話。
公良瑾頷首。隱約覺得哪裏有點怪。
他行在她的身邊,兩個人踩踏著落葉,發出交錯的沙沙聲。
此刻塵埃落定,顏喬喬滿腦子就剩下了方才那句很要命的「為你一戰」。她不敢瞎開口,生怕會錯意、說錯話。
沉默。
行出一段,公良瑾輕咳一聲,道:「你當初的心願,我收到了。」
顏喬喬:「?」
她迷茫偏頭看他。
他側眸看過來,清冷黑眸中蘊著笑。
對視片刻,顏喬喬雙眼一點點睜大,瞳仁一點點收縮。
她倒嘶一口涼氣:「金蟬?」
公良瑾淡笑頷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