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隻是有些難過。
仿生人57想讓他好好長大,但他好像真的長不大了。
在星際中,往往在法定結婚年齡21歲才算真正的長大,就算過了十八歲成年禮,宋關行也總是叫宋羽河「孩子」。
而他在成年禮的第二天診斷出來赫拉症,也許真的活不過21歲。
「要是我沒出來莫芬芬就好了。」宋羽河盯著窗外的天幕,小聲地說,「我要是死在莫芬芬就好了。」
這樣就不必在找到家人和依靠後,又被殘忍地剝奪掉生命。
與其這樣,他倒不如一直在莫芬芬直到死。
宋關行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蒼白的唇都在發抖:「你……你不想要我們了嗎?」
他無法理解,為什麼這種讓人難受的話,宋羽河能這麼輕飄飄地說出口,但看到宋羽河滿臉頹然和破碎,宋關行又說不出任何刁難和責罵。
「要?不要?」宋羽河好像陷入了一個難題中,迷茫地說,「為什麼你們都在問我這個問題?有什麼,是我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嗎?」
宋羽河也無法理解,為什麼所有人都在問他這種無聊又無意義的問題。
他想要宋五七,但宋五七根本沒有給他選擇,說消失就消失了。
他想要宋關行他們,但赫拉症也沒有給他選擇。
宋關行怔怔看著宋羽河,突然像是忍受不了,起身狼狽地離開。
他自以為自己上的學多讀的書也多,但麵對提出這種問題的宋羽河,宋關行卻說不出一句話來,甚至連安慰都不知道怎麼安慰。
宋羽河看都沒看他,依然呆呆盯著外麵的天幕發呆。
他看著雲卷雲舒,夕陽西下,直到天空中布滿星辰。
病房裏似乎又有人來了,但是宋羽河卻沒有在意,他現在太過麻木,以至於連身體的疼痛都感受不到。
直到一個熟悉的人安靜坐在他麵前,垂著眸淡淡看著他。
宋羽河終於舍得看他一眼,聲音沙啞地說:「先生。」
薄嶠見他眼眶發紅,知道他是長久盯著一處熬紅的,伸出溫暖的手將他的眼睛捂住,輕聲說:「眼睛疼不疼?」
宋羽河感覺到黑暗陡然降臨,但薄嶠手中的薄荷香和玫瑰香太過讓他有安全感,他從善如流地閉上眼睛,酸澀的眼眶終於得以緩解,生理淚水緩緩從羽睫上溢出來。
他輕輕一點頭:「疼。」
「乖孩子。」薄嶠柔聲誇讚他,「那就好好休息一會,如果晚上再不起燒,明天就能出院了。」
赫拉症的治療時間很長,但宋羽河總不能總是待在醫院,而且他的狀態,長久待在這裏,心理肯定會出更大的問題。
薄嶠和宋關行商量了一下午,才終於決定明天讓他出院走一走。
宋羽河閉著眼睛,嗅著讓他安定的味道,逐漸找回一點真實感來。
「出院?」宋羽河問,「我們不治病了嗎?」
薄嶠笑了起來:「前期每一個月來醫院治療一次就夠了。」
宋羽河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其他問題:「好。」
薄嶠的袖口蹭了點鮮紅,那是他來之前特意塗在袖口的玫瑰汁液,加上薄荷香,能讓神經緊繃的宋羽河放下心神來。
見宋羽河渾身放鬆,本來劇烈顫動的羽睫逐漸安靜下來,呼吸也開始均勻,薄嶠才盡量放緩聲音,溫聲道:「羽河……」
宋羽河打斷他的話:「叫我小止。」
薄嶠本來在試探,見他還在意這個,瞬間改口:「嗯,好,小止,宋關行和我說,五七走了,是嗎?」
這句話話音剛落,薄嶠就感覺掌下的羽睫再次劇烈顫動起來,他也不著急安撫,耐心地等到宋羽河這一波情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