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羽河勉強睜開眼睛,將被子打開隨意瞥了一眼,瞬間渾身一僵,麵無人色。
——他的手中,竟然正在死死捏著那把雕琢玉石的銼刀。
那力道用得太大,骨節和指腹都一陣發白。
宋羽河尖叫一聲,像是觸電似的猛地將銼刀扔了出去。
刀刃鐵器和地板碰撞的聲音像是鍾鼓在耳畔劇烈敲動,讓宋羽河渾身發抖地捂住耳朵。
就連睡覺的時候,宋五七也不肯鬆懈分毫,甚至將親人都當成侵略者,隻要有絲毫異動就毫不留情地將刀刺出去嗎?
宋羽河幾乎要崩潰,宋五七卻冷眼旁觀,想讓他徹底了解自己這個第二人格到底是什麼鬼德行。
自那之後,宋羽河連他他都不想見了。
宋羽河的病症被發現的很早,醫院商量出了一堆的治療辦法,最後由蒲寸提供藥物治療的儀器,不到一周將前期治療方案敲定下來。
宋羽河這段時間隻肯讓醫生進來,在治療那天,薄嶠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隱藏在一堆醫生裏進了病房,輔助主治醫生來使用蒲寸的儀器。
薄嶠跟著人群進去,視線落在病床上雕琢藍色玫瑰的宋羽河,隻露在外麵的眼睛微微閃過一抹暗光。
宋羽河已經徹底習慣總是有醫生過來對他上上下下地檢查,來再多的人也沒有絲毫動靜,依然垂著眸用小銼刀雕琢著玫瑰的紋路。
薄荷藍玫瑰已經要成型,隻要將玫瑰花瓣的紋路雕出來,就完工了。
宋羽河雕得認真,在雕出一片花瓣時,他臉上難得露出一抹笑,愛不釋手地撫摸著紋路,一直幹涸如枯井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薄嶠看愣了,直到主治醫生讓他打開儀器,他才如夢初醒,垂下頭去擺弄數據。
從宋五七要逃離南淮星到現在,已經半個月的時間,這還是薄嶠第一次看到宋羽河露出笑容。
宋羽河雕出一片讓他滿意的花紋,心情看起來好了不少,連帶著治病都乖巧又配合,讓幹什麼就幹什麼。
隻是無意中他的視線落在薄嶠身上,微微一愣。
宋羽河隻一眼就認出了薄嶠,本能讓他感覺到一陣狂喜,畢竟他連帶著修57前的時間,已經差不多一個月沒見到薄嶠了。
此時見到穿著白大褂的薄嶠,歡喜直接溢滿心中,讓他剛才那個輕柔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
他高高興興地想要叫「先生」,但下一秒就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放鬆的身體猛地一僵,本能往後退了退,眼睛裏浮現一抹驚恐。
醫生正在抽血,他突然一動,差點讓針紮歪。
「哎哎,別動。」醫生說,「扶住他的手。」
宋羽河像是被嚇到的小動物似的,又出現當時的應激反應,拚命掙紮著往後縮,幾個人都按不住他。
薄嶠再也看不下去,快步上前一把將宋羽河擁在懷中,手指順著他的後腦緩緩往下撫,柔聲安撫他:「不怕啊,隻是抽點血。」
宋羽河明明知道宋五七並沒有出來,但還是感覺自己好像被什麼分割成了兩半,一半被薄嶠身上的溫暖蠱惑得想要擁抱住他,發泄自己的痛苦和委屈,但另外一半卻在提醒著他,現在的自己到底有多可怕,不想讓薄嶠靠近他,省得受傷。
太矛盾了。
矛盾得讓宋羽河牙齒都在打顫,完全不知道到底是該推開薄嶠還是抱住他,隻能保持這個僵硬的姿勢,任由針戳進自己的身體。
他全程都渾渾噩噩的,等到治療完後依然緩不過來。
房中暖氣開得很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