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重新轉回了頭。

路靖堯擦幹了手心的汗,不動聲色地暗暗打量著周圍。辦公室裏充斥著周一早晨特有的忙亂,旁邊小姑娘們若無其事地說笑著,像是完全沒注意到前方美女的不正常。

是隻有林姐一個不正常,還是周圍全都是這樣的存在?

路靖堯的PPT和報告做得一塌糊塗,隻是卻好像沒人在意這些。她在台上說著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鬼的話,眼睛一直盯著林姐坐的位置,女人低頭認真記著什麼,她走下台的時候斜斜瞥了一眼,隻看到筆記本上的第一行——六月十五日,星期五。

星期五。

那一頁的字已經滿了,可她還在記著,黑色的水筆在原有的字跡上疊上新的內容,像是仍然在參加一場正常的周五會議,沒發現周圍的任何不對勁。

路靖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完這一天的。她渾渾噩噩做完一天的工作,下班準備擠地鐵回家的時候,旁邊座位的實習生小姑娘拍了一下她肩膀:“路靖堯,一起回去嗎?”

路靖堯渾身一僵,她不太適應這樣和人的親密接觸,許久才低下頭,含糊地說道:“可以啊……不過你家不是離我挺遠的嗎?”

中午吃飯的時候她聽到小姑娘說到了自己住的小區,距離自己的公寓還有兩公裏的距離。

“那也一起走唄,我聽說啊……”小姑娘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臉上露出有些害怕的神色,“公司附近有個入室搶劫殺人案,凶手還在逃呢,好可怕啊。我們一起,還能壯壯膽子。”

“……被殺的人是誰?”

“新聞沒說啊,隻說是個二三十歲的年輕女人,長得挺漂亮的。現在單身女孩真的好危險啊!”

二三十歲,單身,漂亮。

路靖堯想起林姐那張精致的臉,血紅的唇色像剛剛凋謝的花,還帶著生機沒有褪盡的鮮豔。

路靖堯和小姑娘一起走到自己家附近,小姑娘笑吟吟和她揮手道別,等看人走遠,她才轉過身,一邊默默整理著自己這一天的經曆,一邊朝著住的地方走去。

路靖堯坐在書桌前一條條列著自己今天的發現。

雖然看起來是大致正常的一天,可既然是解謎類穿越,再正常的地方也總能看出端倪。首先可以確定的就是,那個”林姐”絕對不是活人,綜合現在的線索來看,很可能她在上個周五就被入室搶劫的人殺死,而現在的她仍然活在那一天裏。最初她聽到的”在七日內打破循環”,也許就是要把這個人從那一天中喚醒。

不過,真的隻有這麼簡單?

路靖堯對著自己整理的細節看了很久,然後在”打破”兩個字上重重畫了個圈。

她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副本內,可按照常理來說,她現在經曆的隻是第一個副本,即所謂的新人副本。沒有經驗沒有道具的情況下,不太可能上來就給她安排除靈的任務。那麼,接下來的六天裏,要不然就是能隨著劇情進展發現什麼喚醒林姐的辦法,要不然就是她忽略了什麼細節。

還有,副本失敗的懲罰是”亡靈值 10%”,雖然不清楚亡靈值是什麼,可看起來似乎並不是那種必死的任務……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路靖堯的沉思。

她豁然抬頭,先是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正好是晚上十點整。她一個孤身在外地打拚的單身女人,這個時間會有什麼訪客?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門的聲音很有禮貌,中指指節叩在門板上,一次三下,十秒一次。卻讓路靖堯心裏不自覺發慌。她看了看房間,隨手抓起旁邊的啞鈴,走到門前,小心地把眼睛湊到貓眼上。

視野裏一片昏暗。最初她以為是走廊沒開燈,過了幾秒鍾,等眼睛漸漸習慣了昏暗,渾濁的褐色虹膜、布滿了血絲的突起的眼球才在視野裏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