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女子,也從來沒有發現她是這樣的美——雖然,她一直很美。但從來沒有美得這般的驚心動魄。
一燈、一琴、一曲,還有,三個人。
燈是青燈、琴是焦尾、曲是鳳求凰。人是她、我、還有一個七八歲長得粉雕玉琢、晶瑩剔透的小女孩。
她是我的母親,而小女孩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妹妹的母親曾是一個名動天下,才情不凡的青樓女子,曾經很得他的歡心。
但身份擺在那裏,即便是在高地才情,再好的美貌,再得他的歡心,進入王府後,終究不會有太高的地位可言。
不用說王妃尊位,就連側妃也是不可能。終究得了一個侍妾的身份。如奴如婢。
雖說早有準備,但真的落下來是,不免還是微微失望。但終究還是沒到絕望的地步。
——以為憑著自己的才情樣貌,再有他的歡心,未必不能在這高大的王府裏立足。
她沒有想錯,在她才進府的時候每個人都對她恭恭敬敬,就連王妃也對她客客氣氣。
那時,王府裏就隻有一個王妃,側妃空懸,除了她,便是一個侍妾也沒有。而王妃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一男一女,小王爺還是她的親生。
這是她進府之前早就知道的。嫁人是一輩子的事,總要了解清楚一些——這世上,沒有誰是笨人。何況她還有那麼高的才情。
她得知消息的時候,雖不免微微失望,但一顆心也放下了一半——王府裏人不多,而唯一一個自己也威脅不到她的地位——應該是安全了吧?自己有王爺的寵愛不說,她總不會明著對付自己這麼一個永遠不能威脅她的人,不值不說,還落下一個善妒的罪名。這是何苦來哉!
但她終究是小看了女人的嫉妒之心。明理不能,指桑罵槐、借劍殺人難道還不會?
他總不會寵你一輩子,就算會,他還能時時刻刻待在你身邊護著你不成。而且在他麵前,她總是做得極好的!
這樣一來,不由將一顆心完全的放在了肚子裏。雖說不至於趾高氣揚,春風得意是一定的!她甚至還跟她掏心掏肺,雖隻二三分,但終究是掏出來了。
她再高的才情也看不見回過頭時得到冷笑。
剛進府裏的半年,她還不知不覺,漸漸發覺,至而忍氣吞聲,那時卻也已經晚了。她怎麼會放過到口的食物,不一下子把她逼死,不過是不想讓人看出太多端倪,誤了她賢德的名聲罷了。
還有一個人寂寞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個玩物,誰會舍得一下子把她給弄死——貓捉老鼠,總是要將它玩弄的筋疲力盡才會把它吃進肚子裏的!
她還沒進府的時候不是沒有人勸過她——‘一入侯門深似海’。可嫁入比侯門還更尊貴的王府就算對於一個大戶千金來說都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尊榮,更何況對於一個青樓女子來說呢?
賣藝不賣身,說得好聽,其實也不過是待價而沽,沒有得到一個好價錢罷了!在別人眼裏終究離不了‘低賤’二字!
這樣的誘惑,不要說‘深似海’了,就算比還還深十倍百倍,總要賭一下才會甘心的——說不定還會有一個好結局呢?說不定他是真的愛我,不是一時興起可有可無呢?說不定……
人們在誘惑麵前,總能找到讓自己相信的理由,即使那些理由在外人看來是怎樣的荒唐可笑,他都願意用這一生來賭一賭那虛無縹緲接近於無得幾率。說不定……說不定呢!總有著那麼多的說不定,卻從來沒有多想:為何這麼多的理由都是說不定?除了這些,你還能找出什麼是‘說得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