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迸生洶洶殺意。
慕裎毫無波瀾:“藏頭躲尾這些時日,你該明白,憑你一己之力是對抗不了我的。”
誠然,月吟國擅於用毒,卻無甚武功造詣。
縱使月澤蘭受過名師指點,與淮北國力相較,慕裎的劍法還是要比他精進數倍。
到此,月澤蘭再蠢,也猜到了慕裎設局的用意。
“哼,原來慕之桓壓根就是個幌子!但你想順藤摸瓜,折損我的死士,也要掂量有沒有這個能耐!”
“這就不勞少君殿下費神了。”慕裎笑,捂住傷口的手不知何時垂下,堪堪搭上腰間的軟劍。
月澤蘭不禁眼眸微眯,踉蹌退後幾步。
他本打算挾持慕裎,看著藺衡痛苦難忍。不料棋差一招,沒得償所願,反將內心深處的秘密暴露無餘。
沒錯,洛琛是屠滅月吟,強納他進宮侍君。
可那人擁有世間至深的溫柔與耐心,讓他沒法不為之動容。
多少次午夜夢回,親族絕望的麵孔在眼前閃過。
名為愧疚的繩索便緊緊纏繞,像是要割開五髒六腑,把他撕裂成兩半。
生不如死。
沒有比這更貼切的詞語能形容他的處境了。
他不會忘,月吟國是如何在曆史版圖上消失的。當朝陽破曉,入目卻是洛琛那張含笑的麵龐。
假使他們不是在這樣的境況相遇,會不會也同慕裎和藺衡一樣,熱烈相愛,彼此相惜?
時至今日。
他沒有精力去尋求答案了。
在被挑破瘡疤那刻,他的懦弱,他的薄涼,他的無恥,全都化成潮水,將他推向崩潰邊緣。
月澤蘭仰天長笑,那笑聲簡直淒厲無比。宛若一隻憎惡猛獸,揚起利爪就要撲向拆穿他偽麵的人。
慕裎眸裏寒光立現,正欲拔軟劍折轉進攻,一柄帶風勁的紅纓槍率先破門飛進。
第88章
是藺衡。
慕裎一怔。
長劍被紅纓槍擊中,霎時歪斜脫手,釘入承重木中錚鳴作響。
幾乎同一時刻,順玄絲而下四名死士,列成一排緊緊擋住月澤蘭。
他麵上驚異未褪,見藺衡渾身是血,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轉瞬便化為冷笑。
“不愧是慕裎養出來的瘋狗,當真護主的很。”
提到名姓的那個神情微恍,眼瞼下垂。方才挑釁刺激人的氣勢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內疚與不忍。
顯然藺衡剛經曆過一場惡戰,衣襟透血,發髻鬆亂,赭紅長衫滿是破口泥汙。
“一個個上,還是一起?”
國君大人聲冷如冰,卻不漏痕跡挪動腳步,將慕裎掩在背後。
對上那雙沉靜眸子,月澤蘭臉色愈加慘白。
十個死士,他留了六個沿路防守,剩下四個隨身護衛。
藺衡能在六名頂級高手的夾攻下突圍,一路追到神廟。隻怕一起上,也未必會有勝率。
賭。
就賭他鏖戰甚久,精力過耗。
月澤蘭想著,從牙縫擠出一個陰毒字眼:“殺。”
死士得令,當即呈四方分開,上下兩路專挑薄弱點展開攻勢。
兵刃講究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死士們用的是短柄雙頭劍,藺衡用的是齊眉紅纓槍。劍舞翻飛,槍走遊龍,不消片刻,偌大的神殿唯餘兵刃砍撞的動靜。
月澤蘭的保命符盡數出動,慕裎自然不舍心上人再添傷了。
他抽取軟劍靈巧一擊,抵擋逼到麵門的利刃。
死士們尚未反應過來,他已然移轉替換,加入混鬥。
藺衡本想阻止,定神看去,慕裎一手軟劍竟使得遊刃有餘。渾厚內力傾灌,劍鋒所到披荊斬棘,生是削下最近那人半截手腕。
“廢物。”
慕裎側目嘲諷,下一輪的進攻更刁鑽。佼佼似燕,伏仰如虎,盡管對方使出渾身解數拆招,終究不敵軟劍剛柔兼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