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常山為著老爺子這次的死裏逃生後怕慶幸, 謝昱聽著卻沒有上去探望的勇氣。##
不論是從醫還是勾魂引渡,他從未麵臨過這樣親手送走身邊親近之人的局麵, 他的手似乎在發抖,兩條腿也好像失去了行走的力量。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當年他回家看到家裏被黃色警戒線圍起來的恐懼和無力。
陸焚的手心溫度很高, 他握著謝昱冰涼的指尖,陪著他坐在醫院大樓下的花壇上,聽著這裏的人來人往, 飄來蕩去的陰鬼執念,時間一點點從身邊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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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天色將將黑透的時間。
謝昱用陰氣包裹住自己和陸焚,踩著點來到醫院主樓七層的搶救室。
他路過抱著腦袋坐在搶救室外的郭常山,穿過厚重的搶救室大門走到此時一片忙碌的搶救室內。
儀器跳動著警報聲,主刀醫生厲聲說著什麼,旁邊的醫生護士皺著眉頭分工明確的遞送著儀器工具,手術台上的老人緊閉雙眼,身體隨著醫師的動作在急救台上被吸起又落下。
片刻後,急救台上的老人睜開了眼睛,他茫然地看著這片熟悉的環境,然後轉過頭,似有所覺般穿過四周的醫生護士,直直看向了站在角落的謝昱。
他的嘴唇張了張,衝著謝昱的方向伸出手。
郭父今年七十有二,已經很多年沒有再上過手術台拿過手術刀,但即使這樣,他的手直到死亡也沒有任何的顫唞。
那雙手早已不複年輕時候的修長有力,流逝的歲月在這雙功勳赫赫的手上留下了時間的褐斑。
謝昱放開緊緊握著陸焚的手,走過去,輕輕握住了老人懸在半空中的手。
“郭叔……”
老人的眼睛裏陡然溢出淚水,他顫唞著,哽咽又艱難地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
如果那個時候他沒有出現那個念頭……如果……
謝昱的眼前一花,整個人像是墜入了場景。
這熟悉的感覺讓他明白他進入了郭父的走馬燈,但——看似一生灑脫不留遺憾,晚年也隻為郭常山婚姻發愁的郭叔,心底竟然也存留著可能化厲的執念?
謝昱落腳的地方是他年幼失怙後長大的郭家,郭父存書豐富資料繁雜的書房曾經是他能一窩窩一天的聖地。
走馬燈裏的郭父正背對著他坐在電腦前,背影挺拔,發色烏黑,看上去年輕了許多。
電腦上的畫麵是一個論壇,界麵是並沒有特意設置過的默認界麵,粗糙簡單,但裏麵的帖子大多都散發著負麵的情緒,好像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不公正全部聚集在著這一方小小的空間裏。
郭父看著論壇裏的帖子,鬱色未褪的臉上更是多了幾分煩悶。
謝昱看著郭父隨手點開一個帖子,看著看著,原本漫不經心的眼神逐漸變得深沉,握著鼠標的手也越來越緊。
【我和我同事一起提交的研究報告,明明都是相同的研究方向,甚至我的課題實用性前瞻性更大更廣,為什麼院裏選擇撥款給我同事?每次每次都是這樣,就因為她嫁了一個警察?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