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意識,吵鬧的人聲,儀器的尖嘯,還有人不停的搖晃著她的身體。
心跳停止,血壓為零,節哀……
有些人的聲音很遠,有些人的聲音很近,有些很熟悉,有些很陌生。但到最後,是一個顫抖而熟悉的男聲,。
那聲音帶著哽咽和哀傷,叫了一句“蘇蘇”,然後混沌之中的蘇怡,聽到了更大的驚呼聲,似乎是那個男人出了什麼事。
那個男人……那個男人!
蘇怡猛地挺起了身體,渾身一陣撕扯的疼痛,她的意識瞬間清醒過來。
雪白的床單,雪白的牆麵,還有淡淡的米白色燈光。房間裏空無一人,淡藍色的窗簾安靜地垂在床前,隔絕了窗外的夜色。
蘇怡知道那個男人是誰,那是最疼愛她的父親,給她遊戲人間最大資本的男人。
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父親對女兒的寵愛,簡直可以傾盡他的一切。蘇怡的父親蘇震就是這樣的人——他給了女兒蘇怡最好的一切,寵溺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無疑,蘇震是蘇怡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沒有之一。
蘇震對她的寵愛,給了她一切,而這些,也讓蘇怡養成了很多不良的習慣。
上流圈子裏這麼評價蘇怡,聰明而無能。
聰明,蘇怡一點都不笨——隻要是她學過的東西,蘇怡都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學好;
無能,蘇怡從來不打理任何事情——從自己的私人生活到家族事務,蘇怡什麼都不做。
蘇怡生性愛自由,有些直白地說,她有些囂張跋扈,大小姐脾氣很足。可蘇震一直寵著,也沒人敢說什麼。
不過那也是沒人敢當麵說什麼,至於背地裏的事情,又有誰知道呢?
上流圈子裏,永遠不缺乏的就是心計。就如同她現在的境遇,渾身泛疼的坐在重症病房的病床上。
手背上的拉動的針管刺激著蘇怡,蘇怡盯著手背看了一會兒之後,伸手抽掉了針頭,任由裏麵的液體順著針管,滴在地上。
頭有些疼,但蘇怡覺得並沒有多大的問題。掀開被子仔細查看著自己的身體,蘇怡確定這場車禍並沒有給她造成多少實質性傷害,至少沒斷胳膊少腿,也沒有毀容。
看到這裏,蘇怡勾起了嘴角。一貫浪漫的笑容此刻滿是嘲諷,還加上一層憤恨。
從父親的間接提醒之中,蘇怡就知道有人在打她的主意。
她是父親唯一的繼承人,如果她死了,蘇家的財產就會重新分配。這多好!
蘇怡雖然愛玩,但絕對不想把自己的命玩沒了。平時進進出出,她也會注意這些,但先前的事情的確是將她氣到了,才會大把的灌酒之後開車衝出去。
酒駕,本身就是危險的事情。更何況蘇怡心裏不悅,壓根就沒注意到身後一直尾隨的車子,更不會想到對方會以追尾的方式,在轉角的時候撞向她的車,將她撞出了護欄。
可惜了,她開的車子性能不錯,安全氣囊彈出來將她護住了。看著眼前的狀況,蘇怡猜測著自己最多也就是輕微腦震蕩。
自己沒事,那群背後算計的人估計氣死了吧?
蘇怡幸災樂禍的笑了,但她很快就想起了混沌的時候,那一道悲痛的男聲,臉色沉了下來。
車禍的事,嚇壞了蘇震吧。
想到這裏,蘇怡想知道蘇震的消息,她想確定意識朦朧之間那最後的一聲驚呼,是不是蘇震出事了。
摘掉了連在自己身上幾個監測的儀器,蘇怡翻身下床。床邊找不到鞋子,蘇怡想都沒想直接踩下去。
大理石的冰冷刺激得蘇怡一哆嗦,加上先前車禍的衝擊,一陣眩暈湧了上來。
蘇怡退後了半步,緊緊地按著床榻,咬著牙硬生生地抗了過去。
腳步虛浮地踩在地上,蘇怡磨蹭到了房間的門前,輕輕擰開了門把。
走廊裏空無一人,隻有燈還亮著,反而顯得走道裏特別的空寂。
走到中間是護士值班的地方,蘇怡看到了值班護士在打盹,眼神一瞟才發現此刻是淩晨三點一刻。
淩晨三點一刻,一個人最困乏的時候。
蘇怡看著自己光著的腳,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她此刻很慶幸沒有鞋子,這樣也不會驚動什麼人。她隻想知道蘇震到底有沒有出事,不必去驚動護士,讓護士去通知她的“家人們”。
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她暫時不想見到他們。
蘇怡沒走幾步,視線一直在尋找門牌上的名字。蘇震若真的出事住院了,也會選擇離自己比較近的病房。蘇怡一直都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敢自己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