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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出城,也沒有人見過她。
除了那幾具無法辨認的屍首,再無別的可能。
楚昀卻執意認為,顧綰絕不會死在大火中,更不會是這些其中一具焦屍。
逐漸意識到真相的其他人,都在勸著楚昀節哀順變,就連皇上和皇後也親臨將軍府,楚昀卻堅決不認屍。
夏末,歲都傳出一派意圖造反的叛臣賊黨被抓獲的消息,經調查,花燈會失火和顧府失火一案皆是由他們所做,立功者竟是四年以來一直被人詬病的楚昀。
眾人皆是難以置信,一直以來草菅人命的不都是楚昀嗎,怎麼到頭來還立了大功。
直到朝廷正式宣布此事,眾人才知曉,皇帝將楚昀接回,正是為了此事,埋伏多年,以身試險,終在此時得以解決。
一時間,楚昀在歲都的地位有了極大的轉變。
隻是,如此大喜事卻未能給將軍府帶來半分喜色。
“將軍,該用膳了。”劉貴看向坐在屋內雙眼放空的楚昀,每每看見將軍這個樣子,他都不忍再繼續看下去,隻能垂下眼簾,藏起自己的情緒,生怕將本就低沉的人影響了。
楚昀似是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他側頭看向窗外,隻見剛才陰沉的天色此時已經飄起了小雨,眼底露出擔憂連忙道:“備傘,下雨了。”
本是一句普通的命令,卻讓劉貴臉上露出了更加難忍悲痛的表情,他沉默轉身出去,很快拿著兩把傘又回到了屋內。
楚昀接過傘後,將一把傘放在自己的腿上,撐著另一把傘獨自轉著輪椅朝著顧綰曾經住的院子的方向去了。
院子內,剛種下的梧桐樹還未生長得茂密,命人築起的小池塘裏,雨水點出了陣陣波點,楚昀將顧綰在顧府的閨房搬到了將軍府裏,明明是按照記憶中一模一樣的擺設,卻還是相差甚遠。
樹下,白布下凸起一個人的形狀,楚昀緩緩移動著輪椅靠近那具屍體,白布被雨水淋濕,風將白布吹開些許,露出下麵已是猙獰恐怖的腐屍。
尋常人若是瞧見這場景,幾乎是立刻就要嘔吐出來,更別說再聞著這氣味,以及忍受周圍的蒼蠅臭蟲。
楚昀隻是麵無表情地將腿上的傘打開,靜靜地將傘放在了屍體旁邊遮住了雨水。
顧府找出的眾多屍體中,這具是最接近顧綰身份的屍體。
楚昀找不到顧綰,沒有出城記錄,城內也沒有任何蹤跡,人不會憑空消失,他們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劉貴站在院子前捂住口鼻,終是忍不住了衝進了院子中,大雨打濕了他的衣服,他卻不管不顧,跪在了地上,幾乎是要流出淚來,心痛地哀求著:“將軍,將夫人下葬吧,屍體已經腐壞,再這樣下去,整個將軍府都會被這氣味所掩蓋,夫人愛好,她定是不願自己的院子每日與臭蟲蒼蠅作伴,將軍,您醒醒吧!”
這樣的乞求幾乎每過幾天都會上演一次。
楚昀隻是淡淡地看著地上那具焦屍,他不願相信這就是顧綰,沒人能拿出鐵證向他證明這是顧綰,但他也無法說服這不是顧綰,因為他的顧綰真的不見了。
院外,打著傘的丫鬟看到這一幕心裏陣陣抽疼,她站了許久也不見楚昀有任何回應,劉貴也遲遲跪在地上不起。
她抬頭看向天空,夫人是不想看到這一幕的吧。
快步走進院中,她頭一次沒有因懼怕楚昀而低下頭,傘高舉過劉貴的頭頂,鼓起勇氣開了口:“將軍,奴婢春去,之前一直服侍在夫人左右,夫人臨走前曾給奴婢留下一封書信。”
楚昀的神情驟然有了變化,他像突然恢複如常一般看向了春去:“她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