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1 / 3)

第1章 大雨,破廟,美人

“南門柳,你可知罪?”

簷外大雨滂沱,雷聲隆隆。

一枯瘦少年跪在簷下,月白色的長衫已濕了大半,膝下滿身泥濘,背後還縱橫交錯著無數戒鞭留下的血痕,身形搖搖欲墜,背脊卻像根纖細挺拔的竹竿一樣,豎得筆直。

“你自幼頑劣不堪,四處惹禍,至今胸無點墨,尚未學會煉氣,已是家門之恥,今日又為區區黃白之物,偷盜滅毀我院佛像,不尊神佛,罪應當斬!”

靈傑書院的待客大廳內,宣判者站在正中,是靈傑書院的首席教書先生,也是南門柳的親生父親,薛傑。

此言一出,激起了各派人士的熱烈聲討。

“南門家唯一一個後人,竟然是個廢物,真是愧對列祖列宗!”

“即使要偷,他也萬不該挑佛像下手啊,難道這就是無知者無畏?”

“誰不知道如今天道即是‘那尊佛爺’,扣上這個罪名是必死無疑了。”

“可話又說回來,他要偷竊,無非是因為薛家苛待了他,而且薛傑畢竟是南門家的贅婿,至今還住在南門府上,南門小姐去世也不過十年,他續娶還搞出了一個庶長子也就算了,現在又要殺嫡子,這……”

看熱鬧的人也不是傻子。

薛傑在入贅南門家之前,就有了長子薛少博,但他隱藏得很好,直到南門小姐死了,南門家隻剩下一個南門柳之後,才將薛少博和其母接進南門府上。

等南門柳消失之後,南門府也可以改成薛府了。

隻是眾人對薛傑侵吞南門家的產業略有微詞,不過是眼紅薛家,想滅一滅薛傑的氣焰,若說要為南門柳撐腰,那是不可能的。

反而是薛少博為南門柳說了兩句:“先生,南門師兄犯錯,我們做師弟的理應為師兄分擔罪責。”

在靈傑書院裏,為表公正,薛少博隻稱自己父親為先生、弟弟為師兄。

因為南門柳是先入師門的,那時薛少博還被養在鄉下玩泥巴呢,即使現在回來成了長兄,在書院裏也是師弟,這件事說出來都讓人聽笑話,但薛少博卻從來沒有逾矩,還時不時提醒一下薛傑,讓薛傑非常難受。

現在薛傑就是滿臉得意,聽到長子的話後才略微收斂,不悅道:“看在你姓南門的份上,我不殺你,但也必須將你逐出家門。”

他一揮衣袖,以靈力將少年推出門外。

“諸君今日為我做個見證,平心而論,我薛傑無愧於南門家列祖列宗,從此以後,靈傑書院沒有南門柳這個學生,薛家也沒有南門柳這個少爺,南門柳,你便好自為之,勤勉修行,看看天道能否原諒你的罪行吧!”

少年撞破了院門,後背上的鮮血留在了門板上。

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眼前一黑,差點倒下,但他咬牙挺住了,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漆黑如墨的眼珠看了一圈屋裏的人。

有人被他的眼神激怒,喝斥:“佛像是在你房間找到的,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話可說?”

又有學生附和:“如不將你逐出門外,神佛降罪,連累到整個書院,你萬死難辭其咎!”

南門柳看著他們,笑了。

“一犬吠形,百犬吠聲,”他忍著腹部的劇痛,嗓音嘶啞,笑道,“今日之罪孽,到底是誰犯下的,又是為何,你們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不怕神佛真的降下罪來嗎?”

眾人心裏一涼。

薛傑更是臉色泛青,改了主意,藏在袖中的手指輕輕一動,想要當場將他擊斃!

死在書院門前是晦氣,可是此子頗有心機,平時不言不語,裝得爛漫天真,任誰看都是個不懂世事的透明人,本應如柳般一折即斷,可現在卻雙眸渾濁,似有魔氣隱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