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救護車呼嘯離開,我還是呆滯地立在原地,久久無法平複。
左霖望了一眼漸漸泛白的天肚對我說:“小言,記住,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哥哥的仇還沒有報!”
我垂下眼瞼不語。
仇恨?
此刻,心裏,隻有那雙仇恨的眼睛,那道眼神久久地揮散不去。
路夕惟,我做錯了嗎?
錯了嗎?
筆記本是假的,就像嚴弈早就料想了一切一般,我們自然沒辦法將他定罪,可是,殺害李沁的罪名他卻洗脫不了。可沒讓人意料到得是,左霖那一槍打在了嚴弈的心髒左側造成的內出血引起窒息,搶救過來的時候,醫生告訴我們他可能永遠不會再醒過來。
植物人?!
根據中國的法律,除非犯人清醒過來,否則,我們無法將他判罪。因此,如果嚴弈永遠不醒過來,他很有可能就這樣睡一輩子,而他過去的罪惡累累將會化作一場空。
這樣的結果任誰都接受不了。難道說,兩條人命他就用自己的昏迷輕易償還了嗎?他做的一切就因為證據不足就一筆勾銷了嗎?
不,怎麼能輕易放過他。
從檢察院出來的那一刻,我問自己,路夕言,這樣的結果究竟是誰贏了?
“放心,丫頭,嚴弈隻能在警方的監控下進行治療,一旦他醒來,他就必須接受法律的製裁!”
“那麼他販毒的證據?”
左霖看我一眼歎氣“我們一直沒找到,上次倉庫的事情犧牲了好幾個弟兄,他們太狡猾了,不過我們不會放棄,嚴弈出了事,他們畢竟大亂了陣腳,能夠肯定的是邊界的毒品問題沒了嚴弈這個大毒梟至少要平靜好久!”結果還是讓人欣慰的。至少,我們阻止了更多人受到傷害。
一個月後,學校開學,我又回到了最初的生活,每天上課下課,就像生命中從未出現過某人一樣生活著。
就像左霖說的,邊界的販毒活動也因為嚴弈的出事平靜了下來,警方抓住機會嚴防打擊,消滅了不少窩點。
而醫院方麵,據說嚴曜請了專人看護,嚴弈的案子傳喚結束他就沒有在N市出現過,學校也休學了,就那麼憑空消失了,措手不及。徹底消失在了眾人麵前。
我卻無法忘記,每每午夜從噩夢中醒來,腦中回蕩的永遠是那最後一眼,那充滿仇恨的目光。傷人的眼。
我知道,我們之間的恩怨已經化作一道深深的傷口,埋在心間,不管多少年,還是會隱隱作痛,甚至永遠沒有愈合的一天。
路夕惟忌日,我們一家三口去墓園看了哥哥,照片上,那張笑臉依舊完美,就像從未離開過一般,嚴弈的案子結束後,父親申請調回市區,陪伴母親的時間多了,她也開朗了不少,身體好了。
我告訴自己,這樣就好,至少我現在是幸福的。
我們到的時候,墓前已經有人剛擺上一束百合,陌生的麵孔,他說是一家花店的職員,很早以前,一位先生就預訂了十年的花束,每年的今天送到墓前。
父親和母親麵麵相覷,我笑著說,肯定是哥哥的朋友。
二老釋懷地笑,媽媽把手上的花束也放了上去,然後掏出手帕細心地擦拭著墓碑上的照片。
我轉身望著前方廣闊的天幕。
嚴弈,你真的愛他嗎?那你是用怎樣的一種心情親手殺了自己的愛人,這麼做,會讓你的愧疚少一些嗎?
路夕惟,在那一瞬間,在摔下懸崖時又是怎樣的一種心痛呢?
這些,此刻都不會再有答案了,死者已矣,哥哥,在天堂好好地生活好嗎?忘記一切,好好地生活!
我們不能否認的是,傷痛再多,時間也是治愈傷口的良藥,不管我們願不願意,深深記得的,想要忘卻的,都會在時間的流逝中淡去,慢慢地淡去……
也是在這一天,我填下了一份申請表。
路夕惟,你未完成的就讓我來接著你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