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問個清楚:“那你,今天去醫院,醫生怎麼說,你手還能恢複嗎?“
”也許能,也許不能,不知道”,萬景靖也學著鄭灝把手枕在頭後,受傷的那隻右手被攥在他的手心。
鄭灝最想問的還是:“如果能好的話,你還想彈吉他嗎?和我一起。”
這次萬景靖是真的陷入了沉默。
但對於他的手傷、關於為什麼會出車禍、怎麼出的車禍、這些年有沒有認真治療、除了受傷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鄭灝心中其實有無數的疑問,但是每次萬景靖的沉默都讓他停滯不前。
如果那是一個他至今沒有愈合的傷疤,那不管鄭灝是什麼身份,都不願意強行去揭開。
而在鄭灝以為這件事又將就此打住,琢磨該找個什麼話題岔開時,萬景靖卻開口了:
“其實,我今天去看的是精神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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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白來自《羅密歐與朱麗葉》
*歌詞來自《Fix You》from Coldplay
第27章 多賺點錢養我啊
夜晚漸漸入深,海灘邊人聲漸消。
萬景靖和鄭灝並排躺在無人的沙灘上,抬頭與月亮凝視,終於把那場扭轉他人生的車禍原委道出。
鄭灝這才知道,真正讓他不敢再碰吉他,對音樂閉口不談的原因,並非隻是外傷,還有他四年都無法擺脫的精神桎梏。
他說:
“四年前,我大學畢業,和 Stable Sort 樂隊參加畢業演出。
我邀請我媽來做觀眾。
演出結束之後,我開車和她回酒店。
那天下了暴雨,但是當時,我一直都覺得自己開車很穩,沒把那場雨當回事,路上還接了我爸的電話。”
萬景靖右手神經性地用力攥住了鄭灝,無意識地顫唞加劇。
鄭灝扭頭看著他,黑夜中神態模糊難辨,但他一眼都不敢離開。
萬景靖深呼吸一口,喉結動了下,又接著說:“M25高速路,一輛運著家具的貨車從我右手邊超車,而我當時,我還在電話裏和我爸吵架,根本沒反應過來。
方向盤打滑,我的車撞上護欄,又被後麵的車追尾,直接翻下了高速。”
萬景靖語速開始變快,眼睛直直望著夜空,似乎隔著時空,看著那個異國的雨夜,那個彼時還能彈吉他開車、和爸媽吵架,卻很快就失去這一切的他自己。
鄭灝突然閃過後悔的念頭,他坐起身來,在褲子上拍了拍手上的沙子,兩隻手一起握著萬景靖的右手,俯視著他柔聲說:“萬景靖,你看看我,沒事了,都過去了。”
萬景靖的眼神聚焦在他的臉上,聲音機械麻木,似乎是陳述一句在他心中早已根深蒂固的認為:
“我害死了我媽。”
“那是意外”,鄭灝伸手撫開他額角的碎發,自己也覺得這樣的安慰十分無力。
“是意外,但是是因為我偏執,我自以為是地安排這些,為了達成做樂隊的目的,我隻叫了她一個人去看演出,想讓她幫我勸我爸,她答應我,支持我,然後,我爸電話打過來,我非要在雨天晚上開車,在電話裏吵架,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夜空的烏雲飄動,月光透過雲層流動地灑在臉上,鄭灝以為萬景靖哭了,但是他沒有。
他曾經為了練琴哭,為了不能打球哭,為了電影裏的橋段,為了一段音樂裏的共鳴落淚……但是很奇異的,那場車禍之後,那年23歲的萬景靖在病房裏出來,得知母親已經不在的消息,他再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車禍的瞬間,副駕駛的母親用盡全力護住了他的頭,他全身上下沒有其他外傷,隻有右側靠窗的手臂中嵌入了車窗玻璃,肌肉神經受損,再也不能精準控製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