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進來了。”沉默了一秒,謝無虞篤定道。
範浗一笑,臉上漫上一片冤孽煞氣,清秀溫和的麵孔頓時變得鬼氣森森,宛如惡鬼修羅。
“我隻是還不甘心,”它輕輕歎道,“你怎麼就忘了我們一起效忠殿下的日子呢?”
謝無虞:“……”當然是因為你們這個十一殿根本不正規好麼。
範浗神色冷了下來。這麵長幡不是別的,正是當年鎮天王給它的判官幡,在這麵幡裏,它即是主宰,而謝無虞既然不願想起來,那就隻能永遠留在它的幡裏,替它鎮守這裏的鬼卒惡魂了。
難得的敘舊欲終於消弭,範浗耐心用盡,手中又出現一麵小版的長幡,掐訣一揮——
先前恭敬的鬼卒頓時變了臉色,隨著翻卷的陰氣,一齊朝著謝無虞湧來。
謝無虞的神經一直在警惕著,見狀退了兩步,掌心在桃木劍上一抹,灼目的金光衝天亮起。
圍攏過來的陰氣和鬼卒頓時被逼退了十幾米,然而範浗本身道術的造詣就和謝無虞不相上下,這裏更是它的主場,在它的控製之下,更多的陰氣與鬼卒再次衝了上來。
謝無虞再強,他也隻是一個人。是人,就會有疲憊的時候,而陰氣和鬼卒卻不會。範浗靜靜地站在大殿之中,看著謝無虞手持桃木劍,一個又一個地殺退它的鬼卒,臉上卻沒有一點兒焦急之色。
終於,謝無虞氣力用盡,動作慢了一拍。一個鬼卒看準了時機,裹挾著陰氣,長矛就在謝無虞的左臂左臂上留下了一道泛著黑氣的血痕。
陰寒的氣息順著傷口不斷往皮肉骨髓裏鑽去,謝無虞的左臂瞬發麻僵硬,皮膚泛起一層被凍傷後的櫻紅色。
再這樣下去的話,他的力氣遲早會被那些鬼卒完全消耗掉,到時候……
謝無虞眉眼一沉,索性不再管那些圍攻過來的鬼卒,而是將桃木劍直接橫在身前,掐動法訣,朝著範浗刺去。
他的防禦剛一卸去,身上就多了好幾道傷口。謝無虞強忍著那股冰寒的氣息,腳步絲毫不慢地衝過去。
“放棄吧,背棄了殿下的你,現在根本不是我的對手。”範浗歎息般地說道。
謝無虞沒理它。
範浗也不再多言,執起手中的長幡,打算給謝無虞最後一擊。
然而——
身邊的陰氣極具減少,反倒是屬於道家按到罡正金光忽然在身後爆發。範浗愣了一瞬,然後便想起,先前跟著謝無虞一起被卷進來的,似乎還有一個人!
但他先前明明了解過,這個名叫蘭鶴望的男人隻是個普通人而已——如果硬要說有哪裏不尋常的話,那便是他的八字奇陰,命格如鬼,要不是借了謝無虞的命格蒙蔽天機,這會兒應該已經在投胎路上了。
這樣的普通人,即使本身有一點道術的底子,也不應該在他的鬼幡之中存活到這個時候,甚至還能製造出這麼龐大的變故來。
除非——
範浗轉過身,就見蘭鶴望手裏拿著一方法印,一步一步地從外走來。
源源不斷的陰氣被卷入他的身體,又彙入到法印之中,隨後經由法印最上方鐫刻的那尾遊魚,化作金光蔓延開來。
謝無虞不過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法印。是當初他用那個女鬼送給他的玉石鐫刻成的法印——是了,那方法印裏麵蘊含著一絲龍氣,能將陰氣轉化為最罡正不過的浩然正氣。
但相對的,這個法印也隻有蘭鶴望能用,並且……謝無虞注意到蘭鶴望幾乎和霜雪一樣慘白的麵孔,卻說不出讓他停止將陰氣轉入體內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