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邪神想要入侵這個世界,也不會想不開從這個煞神守著的地方進入。

沈摘星清醒過來的瞬間,前因後果自然也引入她的腦海當中。

然而她並未生氣,而是輕輕地笑了起來。

她甚至反問那道聲音,“我為什麼要失望?”

“你為什麼不失望?”那道聲音反問她,“你是眾生信仰誕生的神明,這片大陸天生就是你的神國,你理應高高在上,享受萬千民眾的供奉……”

“我不是。”沈摘星否認,“我不是神明。”

“我是人。”

“你又何須自欺欺人呢?”那道聲音諄諄善誘,“你看過你的過往,應該知道你是從何而來,你是所有人信仰中誕生的神明,你天生就是這塊大陸的主宰……”

“你的話聽起來很好笑,”沈摘星道,“如果你真的知道我的過往,就應該知道我從何誕生。我並非神明,我隻是人族反抗神明意識的一個小小集合體,我的存在便是對天命的違背,因此上天厭惡我,但我隻要存在一日,天命就奈何不了我一日,也奈何不了這世界人類的意誌。”@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既是為了反抗神明而存在,又怎會自稱為神?”

人類為了擺脫神明的束縛,所付出的努力難以用文字來形容。

單單是窺探古今流傳下來的神話故事,便可以查看昔日人類的艱辛。

洪荒神話當中,天地先後經曆龍鳳巫妖,人族最開始不過是作為食物存在。

希臘神話當中,人類甚至不被擁有使用火的權利。

神明看人類不順眼,隨手製造一場淹沒世間的洪水,隻需要虛偽的製造一搜諾亞方舟,便可以顯現出自己的仁慈。

憑什麼?

為什麼?

沈摘星知道這道聲音沒有騙她。

她可以自封為神,隻要能夠保存住人類的心智,她起碼可以庇護人類數百年的時間——時間再長,她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被神性腐蝕。

但至少,可以立竿見影的解決當下的危機。

治標不治本聽起來似乎愚蠢,但有時候往往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但沈摘星不願意。

“我們為了擺脫神明的統治,前仆後繼的死了一代又一代的人類,哪怕是亡國滅種,也絕不是為了繼續做另一個神明的奴隸。”

她用我們來指代自己和其他人類。

她回頭看去。

她身後是一片漆黑,但沈摘星卻能夠看得見,在她身後的世界。

“兩世為人,我其實很開心。”

她說,“做一個人類,遠比做一個孤獨的神要快樂。”

又有邪神蠢蠢欲動,目光不時朝她瞥來。

沈摘星握緊了手中的刀——這是她在解決邪神村事件時,劉宏送給她的殺豬刀。

不太長的刀身在她手中逐漸變形,最終化作等身的長刀。

她英姿颯爽,宛如一個女戰士。

“這片土地不需要神,也不會有神。”

“隻有人類,方可主宰大地。”

……

下了很久的雨終於停了。

陽光落在桌麵上的時候,周依依愣了數秒。

她關掉旁邊的台燈,抬起頭,朝著窗外看去。

一輪春日的太陽正好懸掛於天空之中。

……

下沉,再下沉。

一雙冰冷的手臂環抱住了沈摘星。

冰冷的吻覆蓋上她的嘴唇。

金色的發簪滾入水中。

雪白的手指插入烏黑的長發。

嘩啦——

水聲炸響。

沈摘星睫毛輕顫。

水珠流過她的眼皮,她緩緩抬起眼睛。

入眼的是一片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