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我的話後,那人明顯怔了怔。他似是沒有料到我竟敢用如此囂張的語氣同她講話。
好在他還不及攔我,從他身後就折出來了一個穿著橘黃色衫子的小姑娘,她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問道:“你便是從萱草苑來的?”
我連忙應答。
“哦,”她又打量了我一眼,轉過身去,“二爺還在客堂,你先同我去沐浴吧。”
我又連忙跟上她的腳步。
一路上,她說什麼,我便應什麼。也就是在謝宅,我看見了同外邊那不一般的景色。
謝家的宅子可真大啊。
謝家的後花園可真好看啊。
謝家……
不等我感慨完,房門突然被人輕輕推了開。彼時我正在池中沐浴,用手指戳著水麵上的玫瑰花瓣玩兒。
聽見腳步聲後,我不禁斂了斂神,有些警惕地問了一句:“誰?”
那人的腳步似是一頓,卻是沒有應答,少時,我身後的珠簾動了動,響起一陣珠玉碰撞的琳琅之聲。
然後,我看見了一雙眼。
一雙極為好看的桃花眼。
那人看見我後,似是也愣了片刻,而後一雙如墨一般漆黑的眸子裏,登時便翻湧起我看不懂的情緒。
他低低出聲:“誰讓你進來的?”
【5】
聲音中,帶著幾分慍怒、幾分質問。
我一愣,伸出手來在空中比劃了一圈,“方才一個侍女帶我來的,要我在這裏等二爺……”
不等話語言說完,我就立馬噤了聲。
——二爺?
——謝二爺?
我上下打量了眼前男子一眼,星眉劍目、廣袖長袍,舉手投足之間,自帶了一副淩然之氣。
如此身段、如此打扮,眼前之人這不是謝二爺,又會是誰?
我下意識地想恭敬站起,卻又想到我現在身上還沒穿衣服,不免尷尬地賠了一笑。卻見頃刻間,那人眸光一閃,一個“滾”字便落了聲。
說得毫不拖泥帶水,甚至不帶任何感情。
我一下子就懵住了。
七婆婆常說我生得好看,我對我自己的容貌也是有幾分自信的,我這般投懷送抱,對方又怎能有不納之理?
我還以為我是不是聽錯了他方才說的話,剛準備詢問出聲,卻又見他兩眼一瞟為搭至在一旁的衣裳,眼底裏滑過一瞬的厭惡。
“帶上你的東西,給本公子滾出去。”
他清冷出聲,又不留情麵地抬起腳,把我一人獨自留在了原地。
背影冷漠,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如同方才那一席雨幕裏,刈楚留給我的身影。
我鼻頭一酸,就這樣委屈地落下淚了。
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我的哭聲,那人竟然停下了步子。他轉過了頭,靜靜打量了在池中僅露出一個小腦袋的我,忽一皺眉。
問的卻是那人:“薑嬈呢?”
他的麵上寫的都是我看不清的神色。
我一邊哆哆嗦嗦地打顫,一邊用手背抹淚:“不、不知道。”
謝雲辭又將眉頭一皺,明顯不信:“不知道?”
“我……”
瞧著他眼底裏危險的顏色,我又立馬擺擺頭:“我、我知道,他們在……”
在哪裏?
我從池子中伸出來兩隻手,在空中給他比劃了一陣。謝雲辭瞧著我,頗為頭疼地撫了撫額,道:“罷了,你帶本公子去吧。”
我點點頭,又打了一個嗝兒。
見狀,謝雲辭這才轉過頭去,我聽著他的步子走遠了,終於從池子中慢吞吞地爬了出來。等身形從水池中抽離出的那一刹那,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感突然湧上我的心頭,要把我的整個人給吞噬掉。
是挫敗感,是一種我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的挫敗感。閣中的媽媽教了我那麼多,該去如何一個男人,可這一切手段用在他身上都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