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嬈?”
女子端坐於床前,素色的紗簾遮擋住了她漸漸的身形。
薑嬈輕哼一聲,沒有回應他。
他連忙屁顛兒屁顛兒地上前去,坐在她身側,又伸出一雙手來。
她感覺自己的手被人輕輕一握,那人的氣息也撲上前來。薑嬈仍是側臉別目,不去理會身側之人。
她生氣。
她怎能不生氣?她簡直氣透了!
就這樣想著,她將手中素色的帕子一摔,佯作著站起身子來。
“好了。”即將起身的那一刹那,男子仿若察覺到了女子的動作,兩手輕攬之間,已有嫋嫋香氣入懷。
那人就從後背抱住自己,將下巴輕輕靠在她的發頂上,動作輕柔,“我也沒料到父皇會這麼快,竟送她們到荷花殿來,日後我讓萬年多攔著便是了。”
見他這麼說,她的麵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又聽見男人緩緩言,“我一會兒便叫人把她們盡數打回去,你莫要再置氣了,好不好?”
薑嬈被他抱著,背部朝著他,沒有說話。
見她還是不語,刈楚便以為她還在生氣,於是又說:“你說,這次要我裝瘋還是賣傻,抑或是讓萬年同她們說我有難以治愈的隱疾,隻要你高興了,我什麼都依著你。”
他這一句話,讓薑嬈又想起了那天於迎賓閣中,刈楚在簡媛麵前做出的那些荒唐事來。往日的一切匆匆閃過眼前,引得她不禁抿嘴笑了,卻強壓著嗓子,故意說。
“哼,我方才可是出去看了,那些姑娘一個個,都生得水靈水靈的,你瞧著,難道不動心嗎?”
畢竟......
她忽地垂下了眼瞼,又感覺到麵上又有一片熾熱——那發燙的部分正是從她的頰上傳來,那道疤痕為她帶來的陰影久久揮之不去。
方才看到一群群青春靚麗的姑娘如雀兒般,歡聲笑語地湧入院子中時,她是由衷地感到一絲擔憂與害怕。
若是換了往常,也就罷了。如若她的麵上沒有這道醜陋的疤痕,她便依舊是那朵名動京城的名花,美豔照人,隻需一眼,便可以輕輕鬆鬆地勾了萬千男子的魂兒。
而如今,她......
她卻很是害怕。
思忖之間,她麵上的表情也沉了沉,眼中彌漫上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氣來。恍然間,男子已扳回她的身子,兩手按著她的肩膀,當目光觸及到她眼中的迷惘與恍惚時,又一皺眉。
隻因她的眼中,憂傷呼之欲出。
刈楚麵上的表情頓了頓,瞧著她麵紗之下的那一張小臉兒,歎息一聲。
“又在擔心什麼呢?”
他話語輕輕。他這麼喜歡她,她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刈楚想告訴她,自己喜歡的,不止是她那張傾國傾城的小臉兒,即便她的整張臉都毀了,他還是會一如既往地喜歡她。
於是他又歎氣,眼前卻突然浮現出往日的光景來。他還記得,先前在倚君閣中,薑嬈曾為了去中堂服侍謝雲辭,自己服下了春酒。可在她離開轎子的那一刹那,將春酒遞給了他。
當時他還對這玩意兒一概不知,隻當薑嬈給他的是普通的酒,便直直喝了下去。所謂借酒澆愁,那一晚,他便借了這半壺春酒,澆了相思的愁。
那晚,陪著他的,除罷這壺相思酒,還有他心上的風月。
“那晚,我守著你的身子,生生熬了一夜。”
這段往事從刈楚嘴裏頭說出來時,讓薑嬈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你你......”
她連話都說不全了。
“你先莫要生氣,”見著她麵上的激動,刈楚慌忙按住她的手,“阿嬈,你先聽我說。我那晚...我那晚不是故意要看著你的身子的,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