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方看他穿得這麼薄就覺得冷,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吃了飯再睡。”
易塵良被嚇了一跳,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一腦袋磕在了雲方的下巴上,疼得嗷了一聲。
雲方捂著下巴疼得汗都下來了,“你至於麼?”
易塵良抱著腦袋直吸涼氣,雲方擔心又撞到他腦袋上的傷口,扒拉開頭發看了一眼,“撞了個包。”
易塵良過了那陣疼勁就緩了過來,剛抬起頭就跟雲方來了個近距離麵對麵,雲方的手還擱在他腦袋上。
“沒事。”易塵良拍開他的手,清了清嗓子,“吃飯。”
雲方廚藝一般,做的菜實在談不上好吃,但好歹是能入口,易塵良喝了小半碗冬瓜湯,夾了兩塊青椒裏的雞蛋,筷子連青椒一起夾過來,雞蛋被吃掉,青椒還留在碗裏。
“忘了你不吃青椒。”雲方把青椒夾到自己碗裏,“你買它幹嘛?”
“炒土豆絲放上好看。”易塵良見他麵不改色地把青椒兩口吃了,“你能吃?”
“餓急了什麼都能吃。”雲方笑了笑。
“少管所?”易塵良想起來之前他說過的話,皺了皺眉,“是因為王有為嗎?”
“跟少管所沒多大關係。”雲方頓了頓,“不過進少管所確實是因為失手殺了王有為。”
易塵良放下筷子,“判了幾年?”
“未滿十六周歲,又是失手,五年。”雲方低頭吃飯,“打聽這個幹什麼?”
易塵良隻覺得舌根發苦,“如果不是你,我現在也進去了。”
雲方笑了笑,“這不是有我嘛。”
易塵良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幾個月前巷子裏混亂的場景一幕幕從眼前交替而過,最後停留在死死握住刀的那隻手上。
他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難過。
對麵坐著的人說得風輕雲淡,但在他的世界裏,沒有那個不顧生死替他攔下那把刀的人。
他曾經有多麼害怕,對麵這個人就有多麼害怕。
“對不起。”易塵良看著他,心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又疼又澀。
“幹嘛突然道歉?”雲方好笑地望著他,“又不是你的錯。”
“如果回到過去的是我就好了。”易塵良抿了抿唇,“換我救你。”
雲方怔了一下,心裏一片酸軟,好一會兒才笑出來:“對我來說早就過去了。”
易塵良頭一次覺得他笑起來很刺眼,刺眼到讓人無端地感到難過。
眼前這個大號的易塵良,隻活到三十五歲就死了,不知道比他多吃了多少苦,多受了多少罪,才來到了他麵前。
於是易塵良伸出手,在他的頭發上揉了揉,神色認真地對他說:“沒關係,以後我來保護你。”
雲方被他冷不丁這麼一揉,整個人都呆了一下,旋即笑道:“頭一次聽別人說要保護我,還是個小孩兒。”
“不是別人,是易塵良。”易塵良認真地糾正,繼而又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他一圈,“而且你現在也是個小孩兒。”
雲方:“……吃你的飯!”
吃完飯外麵的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但是雪卻下得越來越大。
雲方在客廳接唐意的電話,易塵良在廚房刷碗,等他刷完出來雲方的電話還沒有打完,他就去了臥室。
雲方問了問唐意那邊的情況,又交代了自己晚上吃的什麼飯菜,最後聽唐意囑托他要做的事情,才終於掛斷了電話。
他走到臥室門口,見易塵良半截身子都埋在衣櫃裏,也跟著探頭去看,“找什麼呢?”
易塵良從衣櫃深處揪出了一套加絨的睡衣遞給他,“給你找衣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