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塵良皺了皺眉,然而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頭還止不住地發暈。
唐意去接水,聽見丈夫喊自己幾乎是跑回來,握著兒子的手就開始哭,“糖糖你這是要媽媽的命啊!”
易塵良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女人,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萬惠那個女人突然反水,在他喝的酒裏下了東西,臨死前他還聽見萬惠“好心”地解釋,他不覺得現在自己還能被救回來。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給他檢查了一遍,對唐意囑咐道:“六個小時內不要給他吃東西,六小時以後可以讓他少喝點粥,他現在太虛弱了,不過十五六的小夥子身體好,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
“謝謝,謝謝醫生。”唐意一邊說一邊抹眼淚。
旁邊同病房的陪床見她這樣忍不住勸慰,“孩子有福氣,別哭,福大命大。”
唐意的丈夫雲和裕攬住她,“別哭了,大哥說的對,孩子沒事就好。”
易塵良聽得雲裏霧裏,他看著陌生的一男一女,聽他們喊自己雲方,一個不太可能的猜測漸漸浮現在腦海裏。
他有些吃力地抬起手,看見了一截蒼白的手腕和清瘦的手掌,帶著幾分未長成的稚嫩感。
很明顯不是屬於他自己的手。
“雲方,哪裏不舒服嗎?”一隻更溫暖的手握住了他抬起來的手,另一隻手小心地摸了摸他的額頭,“哪裏不舒服跟媽媽說。”
易塵良下意識地想要抗拒,他看著麵前陌生的女人,雖然對方的模樣有點模糊,但不妨礙他看到對方臉上的焦急和擔心。
他從前看過很多次卻從未在他身上發生過的,父母對孩子的擔心。
可他畢竟不是真的十四五歲的小孩,他真實的年紀與麵前的兩人差不了多少,更不需要這種關愛,所以他強忍著怪異閉上了眼睛。
聽他們的對話,他現在好像“借屍還魂”變成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叫雲方的孩子,這對中年夫妻一個叫唐意一個叫雲和裕,是雲方的父母。
後麵幾天從雲方父母和別人的對話裏,他漸漸知道了現在的一些情況,比如雲和裕是名卡車司機,唐意經營著一家服裝小店,雲方剛考上高中一個月,學習成績還不錯。
“孩子在哪裏上高中啊?”隔壁床的大哥是個話癆,跟雲父相談甚歡。
“在蕪城一中。”雲和裕說起這個忍不住地一臉驕傲。
“謔,蕪城一中那可是省重點啊,我侄女差了八分沒考進去,你家這小子可太有出息了,以後考個一本沒問題。”大哥讚賞道。
雲和裕笑嗬嗬地謙虛,“我家這小子也就學習還行。”
雲方聽到蕪城一中的名字時還有些恍惚,他記得蕪城一中早在十幾年前就改名字了,怎麼現在還叫蕪城一中?
“糖糖,坐起來喝點粥,媽媽熬了一早晨了。”唐意將病床搖起來坐到床邊,一臉地心疼,“這兩天瘦得。”
這個“雲方”的小名叫糖糖,第一次聽到唐意這麼叫的時候易塵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雲和裕看了看表站起來,“他眼鏡應該配好了,我去店裏給他取回來。”
“去吧,這幾天看不清楚肯定難受。”唐意伸手揉了揉易塵良的頭發,“糖糖,是不是嗓子還難受?”
易塵良被迫點了點頭。
多說多錯,他怕一開口就被他們發現這個雲方是冒牌貨。
等雲和裕拿著眼鏡回來,易塵良有些不太熟練地戴上了眼鏡,世界瞬間變得無比清晰起來,他上輩子沒近視過,不知道看不清楚東西是件如此痛苦的事情。
他低下頭拿眼鏡盒的時候,正好看見被雲父隨手放在裏麵的小票,看著上麵的日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