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下床,打開桌子的抽屜,拿出小巧精致的透明玻璃瓶,輕輕搖晃了一下,裏麵不同形狀不同顏色的黃白藥粒隨著他的動作在瓶子中跳躍。

林夙又把袖子裏的藥粒滑出來,把它捏在瓶口上方,鬆開手,藥物碰到瓶壁“叮咚”地落入玻璃瓶。

由於睡眠太差,他新換了一種藥,他試過一次,這種藥給他的感覺就是強製睡眠,即使再不願意睡也隻能不甘心的閉上眼睛,做出來的夢裏都是光怪陸離的扭曲。~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林夙有囤藥的習慣,憑借著偽裝的乖巧和秦以霜對他的信任,將藥物偷藏起來,裝進一個小瓶子裏。他是一個很敏[gǎn]沒有安全感的人,食用半個月,當他發現這些藥物過久服用會影響他思維的拓展,讓反應弧變長變遲鈍,他便因為恐懼而背著所有人停藥了。

他不能被影響大腦。

他要思考很多事,那些和秦以霜的事,盡管這些東西會讓他難受,折磨著他脆弱的神經,但他必須要想通,要不然就會難受得像密密麻麻的螞蟻啃咬皮肉。

停藥的副作用讓他情緒暴躁,病情沒有好轉反而加重,大腦想不通的事情讓他偏激得快控製不住自己,這種情況越久他就越厭生。

盯著秦以霜太久,他會脫下乖巧的偽裝皮囊,想要用虎口扼死對方,再用上次留下來磨尖的瓷碗碎片紮進自己的喉嚨。

一開始試探的質問,因為遲遲得不到回應到了現在變成了恐怖的執念。

林夙已經後悔去逼問秦以霜讓他跟自己去死了,這樣會不會讓他不高興。醒來後他思考許久,將算盤打得啪啪響,秦以霜嘴裏說了讓他配合治療,那他就乖巧地“配合”治療,因為他不乖,秦以霜看見他的醜態肯定會離開。

等一下?……秦以霜好像已經看見了?有嗎?他什麼時候走的?他不能走!他說了晚上要回來……

怎麼他又想不通了?他剛剛想到哪裏了?找不到結尾又要從頭開始嗎?怎麼從住進醫院後他的思緒變得更混亂了?他在想什麼啊,別拋棄他——

情緒變得高漲,林夙又開始自我貶低。

他顫唞著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窗外墨綠色的天空傳過來尖笑聲,從玻璃折射進屋子,這些是秦以霜所不知道的。

屋子裏沒有攝像頭,沒人觀察到暴躁的野獸如何發怒。

活了那麼久,他隻相信死人。

因為活人會騙人,他就這樣。

……

秦以霜腳踩在水窪裏,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望著水窪裏自己淡淡的輪廓,把用過的鍋扔垃圾桶。

少年並不高興。

他將輪廓踩碎,疾步走出醫院,來到熟悉的街道。

“這個大笨蛋!傻豬!蠢狗!”秦以霜用腳踢掉石頭,他大可把林夙甩了,省得讓他糟心,但他不甘心,他那麼喜歡林夙,舍不得,他從來也沒有那麼喜歡一個人,以後也不會有。

他經常光顧的甜品店門口的鈴鐺響了一下,一隻三花色的大肥貓趴在店門口,隔著玻璃朝他喵喵叫,邀請他進來玩。

這隻貓很黏他,因為他出手大方,會把店裏最好吃的零食買給它。它變得肥胖,秦以霜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大胖,”秦以霜推開門抱起它,“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見了。”

三花肥貓:“……”請你禮貌些,它有名字,但不叫大胖,請不要用肥胖侮辱它!

“這次就把最貴的買給你吧。”秦以霜付款後拿了零食給它,慢慢地蹲下喂它。

三花肥貓感受不到他悲傷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