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燕國,那就複雜了,前燕、後燕、南燕、北燕,聽起來挻亂的,全是他慕容家族打造的鮮卑族政權。而秦龍生活的地方,是羯族石趙統治的地方,蘇清河口裏的朝延,指的就是暴君石虎的統治集團,而妖狼部落則是匈奴劉趙的殘餘。
老泰山的一席話,說得秦叔逵低下了頭,投靠石虎,無異於助紂為虐,可是擺在他麵前的路又在哪裏呢?
蘇清河倒是給他指出了一條明道,他說:“眼下胡人當道,漢人隻能築堡自衛,我聽說在豫州的午陽,韓章率領的乞活軍獨據一方,誓不降胡,堪稱漢人之楷模,賢婿如果真的要從軍,不妨遠走午陽。”
秦叔逵陷入了沉思,從寧武到午陽,少說也有七百裏路,快馬當然一天能到,但如今兵荒馬亂,各方勢力互相攻伐,道路無法通行,要跑七百裏路並不容易。他放心不下嬌妻和兒子呀!
看著女婿陷入沉思,蘇清河何嚐不了解他的心思,如今天下大亂,沒有一天不打仗的,放著妻兒不在身邊,你讓他如何安心?老泰山直截了當地說:“以你之力,將妻兒帶在身邊更不安全,在我的蘇家莊,至少還有五百精騎,雖然抵擋不了大批人馬,應付小股土匪還是綽綽有餘,把他們放在我這裏,總比跟在你身邊要安全得多。”
秦叔逵想想也是,自己一介浪子,能不能替自己混口飯吃都成問題,哪裏還顧得上妻兒?咬咬牙,心下一橫,就聽嶽父一回,到午陽投奔乞活軍去。
乞活軍算是當時一股相當有影響力的氓流集團,主體是西北地區的農民,在遭受戰亂以後四處流竄,半農半軍,隨遇而安,流竄到哪打到哪,所謂乞活,也就是為著混口飯吃,要說農民起義軍,哪還算不上,人家沒那麼高的理想,乞活而已。
小秦龍的身子骨恢複得很快,但是受損的經脈和丹田沒有一點恢複的跡象,就連內功深厚的外公都無計可施,其他人更是沒轍。每天隻能看著其他孩子熱火朝天地練武,而他,隻能在莊子裏閑逛,好在蘇家莊管得很嚴,孩子們都很聽話,沒有一個孩子會跳出來惹事生非,沒有一個人敢拿廢材這個刺耳的字眼來說事,但他看出來了,每次孩子們麵前走過,大家都會停下來,用一種憐憫的眼光看著他,這種憐憫的目光比嘲諷更可怕,他寧願這些夥伴大聲嘲笑自己無能,也不要他們的可憐。
他曾經是一個內心孤傲的孩子,從來都不肯服輸的,可現在,他是個廢材,一生都練不了武,他有時候在想,如果那個夜晚被凍死該有多好,可以跟姑姑一起上路,隻有跟姑姑在一起,他才會覺得幸福、開心。爹爹走了,媽媽整天忙著應付莊子裏的事情,他很少能夠見到母親,他也不需要跟母親呆在一起,他隻想一個人呆著。
順著清脆的草笛聲,蘇鵬很快就找到了秦龍。冬去春來,他除了在莊子裏遊蕩,更多的時間就靠在蘇家湖畔的一棵老樹下吹草笛,經過幾個月的時光洗禮,他已經從當初的痛苦中超脫出來,整天悠哉優哉的,寒冷的冬天終於過去了,還是春暖花開的季節比較舒服。
蘇鵬是個大胖子,跟他同年,是蘇家的旁係側支,家裏比較清貧。而現在的秦龍,已經是蘇家莊的小公子一個,雖然不像他的那些表哥,每個人都配了一個伴當,作為外姓公子,他沒有伴當,但至少也可以穿得好一點,手上也會有一些零花錢,再加上他空閑時間多,經常可以溜到廚房偷一些果品點心出來,所以蘇鵬跟他走得近也是不會吃虧的。
“小龍,聽說了沒有,縣裏派人來莊子裏來了?”蘇鵬真是多此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