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得眼睛酸痛,卻沒有在媽媽的墓碑前掉一滴眼淚。

離開墓園時他雙腿發軟走不動路,榮裕就是這樣背他離開墓園。

明明自己也是個十二歲的半大少年,卻拒絕了大人的幫助,努力承受他的重量。

盛奕在榮裕背上拿著傘,聽著踩雪的咯吱聲,懷念地把臉側貼在還沒有變寬的肩膀上。

少年用一慣沉靜的神情掩飾著承受重負的艱難。

盛奕依戀地摟緊了少年的脖子,心裏的悲傷非常真實,啞聲問:“小裕,今晚我可以去你家睡嗎?”

榮裕輕“嗯”了聲。

盛銘走在前麵,精神狀態看起來很差,根本無心留意盛奕。

這些年唐芸和陸英關係一直很好,怕盛銘的狀態照顧不好孩子,當晚就把盛奕帶回了家,給他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一家人溫馨的餐桌旁,盛奕穿著人生中的第一件白襯衫融入其中,沒有說話,安靜地埋頭吃飯。

唐芸一直給他夾菜,盛奕比哪次都有禮貌地道了謝。

放下碗筷,盛奕抬頭環顧這曾經給予他無限溫暖的一幕,轉頭看向榮裕,用身體裏已經長大的靈魂對他笑了笑。

替小時候不懂事的自己,真摯地向榮裕表達感謝。

如果不是這一家人的善良照顧,這晚他回到那個已經冷冰冰的家,不知道又是怎麼樣的畫麵。

榮裕沒有和他對視太久,把頭低下去。

回到榮裕的臥室,溫暖安逸的氛圍忽然成為了傷害情緒的利器。

在某個卸下防備的瞬間,忽然刺破了盛奕一直努力壓抑的悲傷。

明知道隻是回憶,盛奕還是完整地找回了那時的絕望和孤獨,躲在被子裏用小小的身體痛快地放聲大哭了一場。

盛奕想起那時的自己迫切地想要彌補自己什麼,於是低聲說:“小裕……我的秘密現在隻有你知道了。”

被子的縫隙外光線昏暗,響起少年低低的回應:“嗯。”

盛奕覺得不夠,伸出手,揪住縫隙外的睡褲,轉交對他來說意義重大的權利:“以後隻有你能這麼叫我。”

榮裕躺下來,隔著被子輕輕抱住他。

他聽見少年平緩的呼吸。

大雪在窗外紛飛,像在宣告一段時光的結束,細細地嘈雜著。

少年的手臂用青澀的重量帶給他安慰,在一層柔軟的遮蓋外低低叫他:“航航。”

盛奕滿足地貼著比母親稍微涼薄一些的體溫,被全新的安全感包裹,情緒漸漸平複下來。

盛奕忽然想起,真實的這一晚,他好像對榮裕提出過一個很丟人的請求。

“小裕,你能拍拍我嗎?”他有點不好意思地問。

外麵安靜了幾秒,榮裕隔著被子輕輕拍他的背。

悄悄勾起嘴角,盛奕在被子裏享受地閉上眼。

快要被榮裕拍著哄睡著時,臥室的門被敲響。

唐芸有點猶豫地在外麵說:“小奕,爸爸來接你回家了,你想跟爸爸回去嗎?”

盛奕往榮裕懷裏拱了拱,雖然知道隻是回憶,還是悠然緊張起來:“小裕,我不想回去。”

榮裕下床去把門鎖上。

一整晚,榮裕都抱著盛奕,輕拍著哄他入睡。

陸英走後,盛銘不知出於什麼心情,迫切地想要把盛奕留在身邊。每天白天都去學校找他,晚上去榮裕家抓他回家。

盛奕記得那段時間,他每天都提心吊膽,不敢和榮裕分開。

榮裕也一刻都不離開他。

小小年紀絲毫不占下風地和大人對峙,不讓盛銘碰到他一根手指。

後來盛銘被逼急了,就拿還留在家裏的小傑威脅盛奕回去。

怕小傑出事,盛奕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決定回去一趟。

“我把小傑接過來,八點前要是還沒回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