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動風起,悄然揚起薄薄的窗紗,陽光無聲灑落。少年柔軟的黑發染上細碎淺金,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柔和,柔和得近乎透明,幾乎要融進一片蒼白的病房中。
像天使一樣。江聲看著他,鬼使神差地想。
天使招手示意他靠近,他便走上前去,坐在床邊的唯一一張白色木椅上,盯著對方毫無血色的手背,不知該說些什麼。#思#兔#網#
“為什麼不看我?”
他隻好依言抬頭,恰好撞上對方眼底澄澈的笑意,心頭一緊,毫無征兆地疼痛起來。
然後他想起來了,自己是來帶他走的。
“……”他張開嘴,卻不知為何無法出聲,像是喉嚨啞透了,怎麼用力都隻剩下流出氣體的功能——看著少年眼底安然的笑意,他焦急起來,越焦急便越說不出話,隻好狼狽地用手比劃,指指床鋪又指指門的方向。
少年的眼中浮現出一絲疑惑,似乎理解了他的意圖,卻依舊感到奇怪。
他回頭看去,才發現來時的方向早已融入一片茫白,連門的輪廓都消失了,陽光如水,讓空氣中細小的浮塵都泛著微光。
“為什麼要帶我走呢?”少年歪了歪頭,整個人沐浴在柔軟的陽光裏,看起來毫無鋒芒,像個涉世未深的孩子。
是啊,為什麼呢,他們是什麼關係,他為什麼要來帶他走……江聲望著那雙黑寶石般的眼睛,漫無目的地想。
可是外麵的世界很熱鬧,不像這裏安靜得近於無聲,有好吃好玩的東西,還有各種各樣的人——他這麼想著,卻說不出口。
少年洞悉了他的想法,眼底的笑意漸漸沉落,有些抗拒地板起臉來:“這裏很好,很安靜,沒有人來打擾我,也沒有人傷害我。”
可你就沒有在乎的人嗎,保護你的人,愛你的人——
“我不知道,”少年看著他,神色平靜,“但我喜歡這裏,閉上眼睛,就什麼也不用想了。”
說罷,少年伸出手,從盛開的花束中抽出一枝白玫瑰,遞給他,再次笑起來:“快走吧,你也不要來打擾我。”
然後他意識到,滿室陽光,唯獨少年的眼底一片沉黑,一絲光也沒有。
他接過玫瑰,不知不覺握緊了,花枝上細密的刺紮在手心,疼得他一驚——眼前茫白一片的世界陡然被陽光淹沒,他又跌回了現實。
江聲猛地睜開眼,盯著隱隱透出天色的窗簾,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枕麻了一條手臂,掌心細密的刺痛正來源於此。
是個夢啊……
夢中的場景太過真實,那一片無機質的白依然蒙在眼前,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少年深吸一口氣,坐起身,揉了揉隱隱刺痛的手心,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剛過六點,還來得及。
於是他屈起腿,看著窗簾縫隙間漏進的天光,撥通了那個倒背如流的號碼。
即使不信鬼神不信夢境,他也還是想親耳聽到對方的聲音。
“喂,江聲?”電話很快被人接起,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讓他鬆了口氣。
“是我……”他看著自己攤開的手掌,嗓音還有些啞,不知是受了夢境的影響還是單純因為剛剛睡醒,“會打擾到你嗎?”
“不會,我在外麵,和林蕪一起——有事嗎?”
大概又是什麼小組作業。江聲不疑有他,覺得做了噩夢便嚇得打電話確認對方安全的行為有些幼稚,在心底裏搖了搖頭,打消了直說的念頭,隻是輕聲道:“沒什麼,想你了。”
他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的時候,總會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