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是怕熱,夏天沒有空調的地方,幾乎不呆,此時對他來說,算是受了罪了。

他忍不住煩躁的抱怨,“怎麼這麼熱,趕緊開空調,快點。”

李程秀打開燈,把後腦勺對著他搖搖頭,“沒有空調。”

“沒有空調?”邵群不敢置信的重複了一遍。深圳這種跟火爐一樣能把人熱瘋了的地方,尤其是每年幾次的熱帶台風一來,整個城市就是個大桑拿房,在這種散熱不佳的老式筒子樓,還是住在頂層,邵群想不通沒有空調李程秀是怎麼活下來的。

邵群掃了一眼屋子,內部構造及其簡單,三十多平米的小屋子裏,除了廁所分了隔間,其他廚房臥室餐廳根本就是連在一起的,放眼望去,一塊兒玻璃擋出來一小塊兒廚房,正對麵一張單人床,簡單的桌椅,就幾乎沒什麼東西了,果然是沒有空調的蹤跡。

李程秀指了指椅子,“你坐吧。”然後去床頭把隔著風扇的凳子拖了過來,對著他打開。

邵群已經熱的渾身大汗了,他及其厭惡這種濕黏的感覺,煩躁的坐在椅子上吹風扇,一邊衝李程秀說,“給我拿張紙。”

李程秀拿過床頭的衛生紙遞給他,屋裏沒有多餘的椅子,他就坐在床上,看著他吹風扇,自己調整著呼吸希望能心靜自然涼。

邵群的煩躁和對這屋子的不屑,多少讓他心裏有幾分不舒服。對他來說,能住這樣的房子已經算是奢侈。他本來可以租更便宜的與人合住的單間,但是他的性格根本就不適合跟陌生人住在一起,一想到跟不認識的同住一個屋簷下,他打從心底裏害怕,再怎麼想著省錢都克服不了,沒辦法,隻好每個月多花三百塊錢,租了獨立的小公寓。

無論這裏好是不好,他自己的地方,自己滿意就行,他又沒有邀請邵群來,憑什麼他自己硬要跟來了,還要挑三揀四的。

雖然心裏不滿,嘴上也不知道怎麼說,而且他也熱的不行,風扇還在邵群那裏,就站起來跟邵群說,“我去洗澡,你先坐。”

邵群身體降了些溫,語氣就好了點兒,嗯了一聲,“對了,給我倒杯水。”

李程秀給他倒了杯水,這才拿著睡衣進去洗澡。

等他快速的衝了個涼出來時,正看見邵群饒有興趣的翻著他桌子上的會計書。

邵群一轉眼,就看見李程秀頂著濕漉漉的頭發,穿著洗的泛白的棉質睡衣褲,新鮮水嫩的站在他麵前。

李程秀白淨的臉透著微紅,軟趴趴的頭發貼在臉頰上,水珠順著修長的脖子淌進衣領裏,在他漂亮的鎖骨上流下幾道水漬。

邵群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

一個年近三十的男人,看上去卻跟個懵懂純淨的學生一樣,透著一股子不加修飾的誘惑。剛涼快下去的身體好像又微微發熱了,這具身體他臆想了十多年,真想現在就能一口吞下去,吃個痛快。

他拿餓狼一樣的眼神看著李程秀,對方卻渾然不覺,隻是有些尷尬的看著他手裏的書。

邵群回過神來,晃晃手裏的會計書,“怎麼,你在學?”

李程秀點點頭。

“夜校?”

他搖搖頭,“現在,自學。”

他剛到深圳的時候,不僅一窮二白,還身負外債,那時候年輕有體力,沒日沒夜的掙著錢,除了掙錢腦子裏沒有其他的想法。

直到前幾年,他的收入才漸漸讓他除了生活和還債以外,有了些許富餘,埋藏在心底的對知識的渴望,也漸漸覺醒。

於是他自己買了高中的課本,擠著工作以外的時間自學。

離開學校好幾年,即使他曾經有全校第一的底子,也已經忘的幾乎一幹二淨。再撿起課本來,起初不知道有多難,但是憑著一股韌勁兒,他還是把高中文憑考下來了。

這兩年他又開始自學會計,他沒有時間去夜校,隻能買了書自己鑽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