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手裏錢也不多了。
拿錢給豐收看病,她心甘情願,那可是她的寶貝蛋大孫子,孫輩裏麵的獨苗苗,千萬不能出了差錯;可拿錢給王紅棗看病,她是不樂意的。
王紅棗手裏麵又不是沒有錢,憑什麼指望她掏空自己的棺材本。
“我話今天就擺在這裏了,我手裏沒錢了,給豐收和我自己看病理所當然,瑞雪的我也擔待一半兒,至於你們夫妻倆,都這麼大人了,這些年我也沒怎麼問你們倆要過東西,還可著偏心你們倆,少說你們手頭也攢下三四十,這病你們自己治,別想著從老太太我手裏拿錢!”
王紅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結婚這麼些年來她們家確實是沒交過什麼公用,反而老太太還時不時幫襯她們家一些,可她手裏麵也沒攢下那麼多錢來,弟弟那邊條件苦,她把大半兒都給了弟弟,剩下的都被老太太拿了去,如今哪裏還有錢給自己打針?
可不打針怎麼能痊愈?
她淚眼婆娑地看向曹老大,希望自家男人能給她出頭。
王紅棗就是曹老大的軟肋,曹老大就吃這一口,哪怕這會兒渾身上下生疼,發燒發的渾身都沒勁兒,眼睛都睜不開,還是第一時間蹦出來將她擋在了身後,為了她和生自己養自己的親娘抗衡。
“媽,我和紅棗都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們倆沒拿你的錢,錢都是二弟拿的!媽,人命關天,你趕緊出錢!”
因為難受,他的話的語氣也比平日裏更惡劣又理直氣壯一些,曹老太氣了個絕倒,忍不住地冷笑:“老大,我還知道我是你親娘?你就是用這樣的態度對我說話?!”
“媽你要非這麼想,我也沒辦法。”習慣了被偏愛也不覺得老太太會舍棄了自己的曹老大死豬不怕開水燙。
曹老太氣的喘氣如風箱,一雙眼被高燒和仇恨燒的通紅,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曹老大和王紅棗,胸脯劇烈地起伏,不等王紅棗得意,老太太白眼兒一翻,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這下王紅棗哪裏還得意起來?就連曹老大都是一個激靈,趕緊去叫大夫看看。
老太太可千萬不能倒,如今家裏全靠了老太太的補助,老太太要是倒下了,他們家可就徹底完蛋了!
有句話說身體好的人一生病就是大病,曹老太證明了這個道理,足足三十年沒生過什麼病的她這次一倒下就直接來了個中風,縣城醫院這邊條件有限看不了,隻能建議曹老大兩口子把人送到市醫院去,或者直接拉回家算。
倒不是縣城的大夫沒醫德不願救人,而是這個時候大部分鄉下地方對於患了病的老人都是這個態度,願意砸鍋賣鐵給老人看病的寥寥無幾,想當然就以為曹老大兩口子也是如此。
曹老大兩口子聽到這話,連忙求大夫幫忙,把老太太送到市裏麵救命。
這時候什麼兒子,閨女,都已經記不起來了。
兒子閨女雖然重要,沒了卻可以再生,要是老太太沒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縣城大夫不明白這裏麵的彎彎繞繞,被他們感動的不輕,還以為是終於碰到了孝敬,把老人的命也當成命的,便準備幫著聯係市裏麵的醫院,還不忘了提醒他們帶上錢,這病可不是小事兒。
曹老大當下顧不上自己還在發燒難受了,他讓王紅棗在這邊等著,自己趕著牛車往家裏趕,準備翻箱倒櫃找出老太太的箱底子,又趕忙往縣城醫院裏奔。
天公不作美,半道竟然紛紛揚揚下起了雪來,等終於趕到了縣城醫院,曹老大的病也已經惡化成了肺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