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埋下去的,這兩天大閨女可能要長個子了,總是喊餓,她不敢讓婆婆知道,隻敢趁著做飯時候偷偷藏點口糧,給女兒開開小灶,還不敢藏太多,曹老太雖然讓她做飯,卻不代表她不會查賬,一旦被她發現口糧嚴重對不上,恐怕她和閨女的處境還能更糟。
宋杏花能發覺出來,她才剛剛這麼幹了兩天,老太太心裏就起了懷疑,恰逢曹老二回來了,她便準備將這個責任推到曹老二頭上。
老太太的確是偏心大嫂一家,可曹老二到底也是她的兒子,曹老二吃不飽讓她每天多留半個地瓜和她為了讓女兒吃飽偷留半個地瓜,意義迥然不同,至於利用了一把曹老二這事兒,宋杏花絲毫不覺得心虛。
這男人已經不能給妻女充當頂梁柱,她又何必做一個事事以夫為天的賢妻。
這要是平常,大清早沒吃飯還在生產隊裏溜達了這麼長時間,曹老二早就把紅薯扒拉出來了,可這會兒他滿腦子都是三個閨女,根本覺不到餓,隻擺擺手,問宋杏花:“我不餓,一會兒再說,咱家閨女呢?”
“當家的,咱家孩子們鬧出事兒了?”他以前可從來沒主動問起過三個閨女,宋杏花心裏有些忐忑,忍不住就問,等得到否定回答之後,才鬆了口氣,停頓了一下,回答道:“春春夏夏上山撿柴了,秋秋啊……去自留地裏挖白菜了。”
她一邊說,一邊不安地看著曹老二,生怕曹老二嫌棄三閨女幹活少,是個吃白飯的,哪成想曹老二一聽這話勃然大怒:
“這麼冷的天,你咋還讓秋秋跑那麼遠?這白菜又是大嫂要吃的吧?她咋不自己去呢?”
宋杏花傻愣了,她沒尋思自家男人會發這麼大火氣,也生怕曹老二這話被大嫂聽到,得罪了人,趕緊拉著他,低聲說道:“你小點聲,讓媽和大嫂聽到了不是得罪人嗎,咱家不是一直都這樣嗎,媽說了,家裏不養吃白飯的,秋秋想吃飯就得幹活。”
說完,她又忍不住歎氣,心裏有幾分無奈,也有幾分埋怨,卻不敢泄露半分心中的不滿:“你不是也一直都這麼說嗎,今天這是又鬧騰啥?”
曹老二原本滿臉不服,正準備繼續嚷嚷呢,一聽宋杏花這麼說,一下也啞巴了,他總算想起來了,家裏確實一直都是這樣規定的,他和媽一直都不待見這三個閨女,尤其是老太太,當初秋秋剛出生就提議把她扔糞坑裏淹死,讓秋秋回去見了送子菩薩,讓菩薩知道她們一家不稀罕女娃,還是宋杏花拚了命才把秋秋保下的,他倒是沒想過弄死秋秋,可也一直沒關心過她的日子到底是啥樣的。
要不是今天他做了個夢,夢見了自己的將來,他肯定還是尋思不起來關心一下三個閨女。
還有自家婆娘……
想到這裏,曹老二不由得有些心虛,他摸了摸鼻子,將棉襖搭在一隻胳膊上,另一隻手一伸,將宋杏花攬了個滿懷:“……我那是沒想到媽真的這麼狠,一會兒我和媽說說,讓她把家務分大嫂一半,大嫂懶得和豬似的,也該動彈動彈了;還有豐收瑞雪這倆孩子,整天在外麵瞎跑,也該學著幫家裏做點家務了,你看看現在他們倆,和那地主家少爺小姐似的,也不怕被人說閑話。”
一開始他聲音還有些發虛,說到後麵,語氣越來越堅定,神色也越來越不滿,仿佛下一秒就要去屋裏和曹老太太理論似的,宋杏花心裏漸漸開始變敞亮了。
她倒是不相信曹老二真的會去屋子裏和老太太理論,畢竟這人可是自家男人,成天躺在一個被窩裏,到底啥德行,宋杏花太清楚了,可哪怕是隨口一說,是糊弄,宋杏花也覺得,曹老二總算是注意到自家人了,要是能好好引導引導,她們娘兒四個以後的日子應該多少會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