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曹老二的大舅子是軍人,婆娘是城裏紡織廠女工,兩口子都有固定工資,逢年過節還有補貼,手頭還算寬裕,加上從小就和妹妹感情好,逢年過節總是會補貼點兒東西,有時候是啥水果罐頭,肉罐頭,餅幹,有時候是自家孩子穿不下的幾件衣裳,別看是舊衣裳,也都是真材實料的好東西,料子款式都比旁人家好上一大截。
想到自家媽,曹瑞雪努力忽視自己心頭因為她過度補貼舅舅湧上的幾分不悅,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集中起來。
那些好衣裳,曹秋秋當然是配不上的,隻有她這樣白嫩水靈的,才能配得上這些衣裳。
可看二叔這樣子,是打算以後都不讓她碰那些衣裳了?
這怎麼行!
就因為一個曹秋秋?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她曹瑞雪得了老天爺垂憐,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就是要享盡人間一切富貴的,才不是來吃虧受罪的,曹瑞雪擰著眉頭,知道她這次重來,可能沒有自己一開始想的那麼簡單,心裏麵空蕩蕩的,是又怕又緊張,北風在她脖頸那裏一吹,她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曹老二眉頭頓時就一緊。
壞了!隻顧著和曹瑞雪掰扯了,他咋把正事兒給忘了!
曹瑞雪外麵穿著他家秋秋的棉襖,裏麵套著自己的棉褂,他家秋秋這會兒穿的是啥?肯定就穿著裏麵的裏衣,大冬天天寒地凍,秋秋又才剛剛三歲,年齡小,不抗凍,一個不好就容易凍出毛病來,他這輩子可是沒兒子了,就指望閨女們養老呢,閨女們可千萬不能出了差子。
尋思到這裏,曹老二越發對曹瑞雪沒了好臉子,都是這沒良心的丫頭不懂事兒,否則他早就尋思起來這事兒了,也不至於讓秋秋又挨了這麼半天凍,瞅著雪地裏的曹瑞雪,他冷哼一聲:
“行了,你搶妹妹衣裳這事兒說出去著實不光彩,都是一個家裏的,一筆寫不出兩個曹字兒,我就不說你了,趕緊的,把衣裳脫下來。”
曹瑞雪正煩惱著,煩惱著應該怎麼說服曹老二,再讓他和原來一樣對自己家心甘情願付出,可她暫時也想不出啥好主意,猛然聽到曹老二這麼說,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叔,你真的要這麼狠?”
曹老二太過分了,大冬天裏頭非讓她脫了棉襖,這是要把她凍出毛病啊!她自己的棉襖還是去年做的,媽一心掛念著遠方的舅舅,把大半兒棉花都給舅舅做了棉襖,她裏麵這件棉襖用的棉花可少,根本就不抗凍,她若是穿著這件棉襖一路回家去,準要生病不可。
弄不好還要留下後遺症,上輩子的曹秋秋不就是因為冬天裏挨了凍才變成了一個病病歪歪的病秧子,如果她也變成了一個病秧子,還怎麼嫁到城裏有文化的人家?那些人家連一個身體健康的鄉下姑娘都不要,一個病病歪歪的鄉下姑娘,就算她有了文化,人家也肯定看不上她。
曹老二這是要直接斷了她所有的希望啊!太狠了!
曹瑞雪氣的直哆嗦,曹老二可不覺得自己狠,這才哪到哪,夢裏他對三個閨女做了那麼多,他也不覺得狠,對曹瑞雪做的甚至連夢裏他做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曹老二心裏就更是毫無波瀾起伏了,聽著曹瑞雪那麼說,他就隻是冷笑一下:
“倒是沒看出來,你一個丫頭片子,臉皮子這麼厚,咋地?我怎麼狠了?要回我們自己的東西這就叫狠?別墨跡了,我數三個數,你要是不脫,我就自己動手。”
“不行!我自己來!”曹瑞雪一下慌了神,連臉上的痛苦都感受不到了,隻剩下惶恐,她一個成年女人,實在接受不了被別人扒下衣服這種事,光是想想都覺得惡心,哪怕再怎麼心疼衣裳,再怎麼怕凍,這會兒也隻能乖乖動手,扒拉下這身衣服,屈辱苦悶的淚水潤濕了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