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到一聲怪笑聲起,那個搶酒喝的無賴道士哈哈大笑而起:“韓熙載,你冤自自負聰明,卻是一個十足的傻瓜,你不好好看看,這個首發的孝廉,他的同伴有沒有少了一個?”
是少了一個秀才,韓熙載明白了,就在自己同孝廉歡心交談的時候,得到孝廉暗示的秀才偷偷溜出去告發了他,自己真蠢……
帶隊將軍一揮手:“抓住他!”軍漢一擁而上圍住韓熙載,寒光閃閃的刀槍指定了他。
韓熙載剛欲開口,髒道士怪笑一聲:“韓相公,你已經沒有家了,旬日前韓家以謀反罪滿門抄斬,一百零六口被斬於西市口,血流成河,韓家隻剩下你一個漏網之魚,居然敢在開封招搖過市,大言啖啖,真不知死字怎麼寫!”
韓熙載腦袋裏轟的一聲,瘋子一般抓住道士的衣襟嘶聲大吼:“你這道士胡說八道!我韓家乃河間望族,書香門第,家無犯法之男,族無再嫁之女,奉公守法,怎麼可能謀反?”
道士被掐的直翻白眼,拚命掙紮,嚷嚷:“咳咳,道士哪裏胡說八道了?這裏盡多人,你問問哪個不知?”
“韓熙載,道士說的沒有錯,”帶隊將軍見韓熙載已成網中之魚,遂道,“海捕文書貼的滿大街都是,你沒見?都以為你早已躥之荒野,老死山林,居然敢到開封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看在你送了這麼一場大富貴給本將軍,隻要你老老實實束手就擒,本將軍就不與你為難。”
“你胡說!韓家不會謀反!”韓熙載眼睛裏紅絲密布,惡狼一樣瞪著軍官,帶隊將軍卻毫不在乎,撇撇嘴:“韓熙載,你有話還是留到公堂上和長官說去,本將軍隻是奉命拿人的。”
“好!”韓熙載振衣而起。
“傻啊——真正的傻到家了,嘖嘖。”道士不知什麼時候又倒了一杯酒品著,搖頭晃腦道。
“我去官府申訴案情,為家人討回公道,何愚之有?”
“你以為你是誰?一個小小的書生難道能夠把欽定的謀反大罪翻過來?我怕今天你去了官府,明天就被哢嚓砍了腦袋!管你是不是冤枉,醒醒吧你。”道士感歎。
“這……”韓熙載啞口無言,他漸漸從極度震驚中清醒過來,隻覺得萬念俱灰,他不傻,他遊曆天下,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冷靜下來,馬上就知道沒有可能扭轉乾坤,就是今天想脫身亦是沒有任何希望。“天啊……”韓熙載痛苦地閉上眼睛,一個個家人的麵孔:慈祥的祖父,嚴厲的父親,待人和善,總怕委屈了別人的母親,循循有禮的二哥……如今全都含冤而去……就算自己……縱然自己滿腹經綸,誌高千丈,一刀下去,也就煙消雲散什麼也不會留下……
“傻了?嗬嗬,真的傻了?”道士湊到韓熙載嘻嘻笑,渾身的臭氣混雜著酒氣直衝韓熙載鼻孔,韓熙載卻沒有心緒再理他。
“兀那道士你可是韓熙載的同黨!”帶隊將軍瞅著道士不順眼,對自己的士兵喝道,“把這個韓熙載同黨一體拿下!”
“哎哎哎,老道同韓相公說幾句話就成同黨了?那麼他們呢?”他指著孝廉和秀才嚷,“他們同韓相公說得更多!”
“拿下!”
道士斂去笑容,怒道:“呀呀個呸的,還來真的,老道不賠你們玩了!韓相公,我們走!”舉袖一揮,眾目睽睽下,兩個大活人竟然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