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蘊收回了自己落在皇帝身上的目光,看向屋門:“什麼事?”

屋外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娘娘,皇上該吃藥了。”

方蘊微微頷首:“拿進來吧。”

門“咿呀”一聲被人推開了。之前吳悠悠在地下室裏見過的那個侍女端著一碗湯藥進屋來了。

看到托盤上那碗黑漆漆的湯藥,吳悠悠忍不住心想——現在狗皇帝身體不好,太醫院給他開了藥,正好方便方蘊把紫金子母毒下在裏麵。

吳悠悠這番思緒才剛剛轉過,那侍女便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方蘊和皇帝麵前,恭恭敬敬地跪下,雙手呈上托盤上的藥。

方蘊剛要伸手去拿那湯藥,卻不想皇帝突然伸出手來按住了她。

“蘊兒。”皇帝的神情頗為哀切,“我可以……不喝這碗藥嗎?”

方蘊那長長的睫毛扇了一扇,最後還是從皇帝的手下抽|出了自己的手,端起了湯藥:“阿辰別任性。你生著病呢,怎麼可以不吃藥呢?”

說著,方蘊拿起碗裏的湯匙,盛了一勺墨汁也似的藥汁,遞到皇帝的嘴邊:“阿辰,吃藥。”

皇帝目光沉沉地看了方蘊好半晌,發現她的神情未有所動,隻能歎息一聲,將方蘊遞到自己嘴邊的那勺湯藥給喝了。

方蘊馬上又盛了一勺過來。

就這樣,一勺接著一勺,皇帝把那碗苦不堪言的湯藥給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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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悠悠看皇帝喝完了湯藥,又聽他和方蘊閑聊了好一會兒。

待到他夫妻二人歇下,吳悠悠這才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景儀宮。

直到吳悠悠離開,方蘊都沒有對皇帝的那個近似哀求的請求做出正麵的回答。

皇帝求方蘊,求她讓自己能親眼看到孩子的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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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那天晚上沒有在景儀宮和方蘊碰上麵,但是吳悠悠已經基本上摸清了情況。

估計皇帝已經看出來方蘊對自己下毒的事情了。

要不然他也不會那樣求方蘊。

他知道自己的命捏在方蘊手上。

可是……皇帝為什麼不揭發方蘊呢?就算他想保她也用不著把自己的命給賠上吧?!

隨便找個背鍋的宮女太監不就行了?!

他堂堂一個皇帝,萬人之上,居然連一碗毒藥都無法拒絕?!

這是什麼道理?!

吳悠悠沒搞明白狗皇帝的腦回路。

思來想去,吳悠悠最後也隻能得到一個她自己都覺得非常離譜的猜測——狗皇帝這是想要用自己的生命,去驗證方蘊對她的感情?!

他想要驗證,自己在方蘊的心中比她這些年來心裏承受的那些仇恨更重要?

霍——!

吳悠悠忍不住在心裏為狗皇帝喝彩。

狗皇帝這一把玩得夠大啊!

直接壓上全部家身□□了?!

大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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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吳悠悠也隻是這麼猜測而已。

具體的事實如何,也隻有當事人自己知道了。

時間過得飛快,皇帝的身體情況未見起色,愈發糟糕。

吳悠悠原以為方蘊會看在皇帝對自己一往情深的麵子上,放緩下毒的節奏,讓他能親眼見見自己的孩子,卻沒想到方蘊想要殺他的決心如此堅定。

在方蘊懷孕即將滿8個月的時候,皇帝的身體終於承受不住毒性的侵蝕,徹底地垮掉了!

但是他也並沒有馬上死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甘心自己沒看到孩子的麵就死去,皇帝在龍床上苟延殘喘了四五天,最後才力竭而亡。

吳悠悠並沒有在皇帝掛掉的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