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點煩躁。有次畫得腰酸背痛,他就出去接了杯水回來,在畫室裏來回走了走,算是休息。
他在畫室裏一邊走一邊喝水,徐涼雲坐在自己的懶人沙發上看手機。
陳述厭端著水,盯著徐涼雲看了會兒後,便放下了手裏的水杯,走了上去,撲到了他身上。
他來得突然,徐涼雲一怔,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陳述厭就兩手捧住他的臉,隨後一番蹂.躪,擼狗一樣捧著他的臉搖頭晃腦,還禍害他的頭發,最後居然就自己把自己逗樂了,笑著鬆開了他,捂著肚子樂得不行。
徐涼雲人都快暈了,被他鬧得無語,又忍不住笑起來,隨後低聲罵了一句,起來撲他,把他按到地上,禮尚往來地也去擼他腦袋,後來就咬他脖子,再後來鬧嗨了,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就開始胡亂親他。
狗在一旁都跟著興奮,不停亂叫。
陳述厭跟他鬧著,抬頭看到畫室裏暖黃的燈光,笑得幾乎喘不上氣時,心裏忽然很沒頭沒腦地對自己說了聲,傻子,這才叫活著。
“這才叫活著”的日子平穩又安定地過了下去。
陳述厭弄完了所有的作品後,叫了畫廊的工作人員來,把所有的畫作裝箱運了過去。
布置展子要四五天,差不多一個禮拜左右。尤其臨近展子的三天裏,陳述厭忙得不行,常常失聯,一天裏基本回不了幾條消息,晚上也總是八.九點才著家。
徐涼雲就給他現場表演了一個什麼叫分離焦慮。
第一天陳述厭回來得有點晚,徐涼雲蹲在家門口,縮成一團看他,一雙眼睛十分幽怨。
第二天陳述厭回來得有點晚,徐涼雲把自己裹在被子裏背對著他,陳述厭一進屋,他就說:“哄我。”
第三天陳述厭回來得有點晚,徐涼雲給他打電話,在電話裏喊:“你還要不要我了!!!!”
“要要要要要。”陳述厭哭笑不得地哄他,“我回來了啊,我馬上到家。乖啊不生氣了,明天帶你看畫展好不好?”
徐涼雲跟布丁似的嗚嗚嚶嚶:“你帶我去啊?”
“嗯,我帶你去,”陳述厭說,“不收你錢,你是畫家家屬。”
徐涼雲哼哼唧唧:“那我去。”
陳述厭笑:“好好好,你也太好哄了。”
徐涼雲又不樂意了:“我不好哄!!你回來給我做蛋炒飯!!!我要吃蛋炒飯!!!!”
陳述厭無可奈何地笑。
第二天展子和計劃中一樣順利開啟。陳述厭和周燈舟兩個人名聲都在外,來的人不少。
展子在響燈巷的畫廊裏。這畫廊很大,一進去先是周燈舟的雕塑,一棵枯萎的樹有一人半那麼高,是個大工程。
上頭有深色墨綠的光打下來,暗喻著春。
徐涼雲仰頭看它,忍不住歎了一聲。
“這好難的吧。”他說,“這得費多少功夫啊。”
“是挺難的,”陳述厭說,“他也很厲害的。”
徐涼雲點點頭,很認同地說是挺厲害,又轉頭問他:“你的在哪?”
陳述厭笑了起來,拉起他的手往旁邊走:“這邊。”
徐涼雲跟著他去了。
陳述厭的畫是在一個長廊裏,畫作一幅幅掛在上麵,一路通向長廊盡頭。
第一幅是一個在深淵裏將近枯萎的花。畫麵裏一片黑壓壓,沒有任何光源——它快要枯萎了,它快要死了,卻沒有任何光來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