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一個人應付不來,再加上晚上也沒什麼事,幹脆!我說我過來一趟。” 高晨陽目光從陳軍波等人身上頗有威懾力地掠過,然後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沒吃虧吧。”
“沒有。” 梁澤搖了搖頭,“走,出去說。”
夏天天黑得遲,眼下外麵還有最後一抹晚霞。
兩人肩並肩走在樓前的石子路上,高晨陽邊聊邊罵:“這幫孫子,那是瞧準了你老實所以才下黑手。你做得對梁澤,這種事有一就有二,絕對不能輕易就範。”
老實?
梁澤笑了笑:“他們要是知道我以前是怎麼欺負你的,大概就不會在我身上動腦筋了。”
“去你的吧。” 高晨陽笑著撞開他的肩,“以前我那是發育慢,現在就咱這塊頭,你再欺負我一個試試?”
如今的高晨陽可以算是人高馬大,剛才陳軍波那幫人見到他表情還都有點慫。
“不過說真的,你這工作環境也太惡劣了。難怪之前吳恪還說要幫你找房子,要早知道我也得勸你搬走!”
梁澤一怔:“他要幫我找房子?”
“對啊,他說跟你住一起那幫人都——”
話還沒說完,高晨陽猛然刹住。
梁澤已經意識到什麼。
他側過臉,樓前的昏黃燈光映著錯愕的麵容,久久沒有恢複平靜。
高晨陽起先還想繼續瞞,可是不管怎麼打岔梁澤都不發一語,後來就隻好放棄了。
那晚的輸液大廳人滿為患。
吳恪很不容易才找到一張空床,是個遠離電視機的安靜角落。護士過來紮針,他就出去找被子、找枕套,交費買水。
一切都弄完,他一個人坐在那。
起初周圍很多聲音,很多人走過,後來漸漸的也少了。每隔半個小時,定好的鬧鍾會響起一回,他就起身檢查架子上的輸液瓶。
到後半夜,梁澤還沒有醒。他去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再回來高晨陽已經到了。
“怎麼樣,退燒了吧。” 高晨陽往床邊走,腳下意外碰倒兩個空的咖啡罐,“好家夥,這都是你喝的?”
吳恪撿起來扔進門外的垃圾桶。
“我還有事,先走了。”
“得了,你走吧,這兒我看著就行。” 高晨陽拍拍他的肩。
西服外套一直蓋在梁澤身上,吳恪俯身拿。昏昏沉沉中,梁澤若有所覺似的扭過頭,緊緊拽著那件衣服不肯鬆。
吳恪僵了一瞬,手上用力:“鬆手,梁澤。”
“阿恪……”
梁澤聲音很低很含糊,身後的高晨陽並沒有聽清,隻有近在咫尺的吳恪聽清了。他看著燒得渾身滾燙的梁澤,眉頭一點一點皺緊,靜默少頃才掰開衣袖上的手指,抽出已經被攥出褶皺的外套穿到身上。
然後他拿上公文包就走。
夜色黑,蟲鳴繁密如落雨。
往大門口走的路上吳恪想起一個夢,一個稱得上荒唐的夢。在某個他回憶不起的夜晚,濕得能絞出水的床單上,有人疼得受不了的時候也那樣叫過他,隻為從他這裏得到一個安撫性的吻。
“阿恪,你能親我一下麼……”
“你親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夢是夢,現實是現實。
同樣靜寂的夜,門診大樓前,梁澤詫異地望著高晨陽。
“我不知道……”
不知道原來吳恪去宿舍找過自己,更不知道那晚送自己來醫院的人竟就是吳恪。
“他想要瞞的事情,你哪有那麼容易知道?” 高晨陽意味深長,“算了,既然說了,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吧。你猜猜,畢業後我跟吳恪是怎麼聯係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