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這個意思。”
“如果需要車,我這部可以留給你。”
“不不!” 梁澤匆忙否認,“我連駕照都沒有,不是,我是說…… 我是說我有住的地方,我們店是包食宿的。”
心裏隱隱約約有種模糊的感覺,吳恪的行為介於憐憫跟幫助之間,就像是收留流浪的小動物,又或者把傘送給剛才的那位孕婦。
“你那個宿舍怎麼住人?” 吳恪蹙起眉。
梁澤疑惑地看著他:“我的宿舍什麼樣你怎麼知道。”
吳恪啞了一下:“想也知道。”
梁澤的自尊心有點受傷,沒有繼續深究剛才那個疑點,“其實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差,大家都能住,況且我以前在老家住的也沒有多好。”
吳恪不去理會他微弱的反對:“你好好考慮過後再答複我,我下月才走。”
好吧。
拖一天算一天。
眼前最大的煩惱是雨下個沒完,一點變小的趨勢都沒有。漸漸的梁澤腿站酸了,彎腰捶了幾下,伸出手去接雨,兩秒鍾手心就全是水。
“不會要站到後半夜吧。” 語氣是連自己都沒想到的期待,梁澤臉微熱。
“你有事?”
“沒有。” 他搖搖頭,“就是有點困了。”
吳恪看了眼手機上的天氣預報,“還要下三個小時,你家離路口遠麼。”
“不近。” 梁澤苦惱地朝他笑了笑,“沒事你不用送我進去,那裏麵不好掉頭,把我放路邊就行了。”
老房子離主路通常都有一段距離。
“去我家吧。” 吳恪低聲。
笑容僵在臉上,梁澤眸子顫了顫:“你家?”
吳恪兩手抄在長褲裏,移開眼:“不願意就算了。”
不是不願意,是很意外。準確說來,今晚實在發生太多出乎意料的事了,比如他們倆竟然能在一起平靜地說這麼多話。
梁澤心口熱得發脹,頭也變得昏沉,恍恍惚惚地說:“好吧,那就麻煩你收留我一晚了。”
也許這不是個好主意,可就這樣一敲定,兩人立刻不在乎雨有多大了,肩並肩衝進雨幕。一瞬間好像回到從前的日子,校服遮在頭頂一起躲雨,褲腿濺得滿是泥點,臉上卻是笑著的。
“阿恪,等等我啊!你跑這麼快幹什麼?”
“終點等你。”
多少次並肩奔跑,誰慢誰一步好像都沒擔心過,因為跑在前麵的那個總會等著後一個,等到了,才會繼續往前。
現在這樣的日子已經變得奢侈。
兩人鑽進車裏,頭發濕漉漉的,發梢直往下滴水。吳恪第一時間打開空調,熱風吹得車裏暖烘烘的,空氣中蒙蒙一層霧氣。
也就開了一兩公裏的樣子,擋風玻璃就凝了一層細微的水汽。吳恪讓梁澤擦一擦,梁澤往玻璃上哈了口氣,小臂擦得玻璃咯吱咯吱直響。
“坐好。” 看見他半站直身子,吳恪馬上說。
梁澤點點頭,聽話地坐回去。
還沒回到小區,頭發衣服就已經全幹了。
吳恪把車開進地庫,繞了小半圈才停到一個地方,下車的時候對梁澤說:“這裏就是我的車位,你記清楚。”
梁澤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並沒有想明白為什麼他需要記清楚。
地庫的電梯直通家門口。開門前梁澤沒忘背過身去,直到開了才轉過來。
“進來吧。”
梁澤沒動。
吳恪回頭看他,他說:“我鞋髒。”
“拖鞋在鞋櫃裏,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