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1 / 3)

第1章 端曜十年冬

端曜十年冬,大雪飄飛。

逼近年關,都城灝京百姓早早地就收拾了各自的攤子歸家去。

從塞北歸來的馬車在薄薄的積雪之下留下深深的兩道痕跡,不多時,這算不得精致典貴的馬車被微微掀開了一簾角,露出了裏頭人令人歎觀的清雋容貌。

裏頭那人豐神俊朗,眉眼奪目,即便麵容上還略帶一路疾行趕路而歸的倦怠,也是冠絕。

若是百姓瞧見必少不得幾聲歎絕,這人可不就是五年前連中三元的狀元郎,短短五年,當年的狀元郎已然登至當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之位。

但是簾子很快被外頭騎馬的侍者放了下來,駕馬相行,宋度作為一個侍奉主子的人,言語之間布滿了關切:“大人,天冷,吹風易過了寒氣。”

“無礙。”

容暮還是沒忍住,又掀開了簾旌。

三月不歸灝京,一切似乎都沒變。

看著外頭比得塞北疏散了許多的雪,容暮想要咳血的欲、望生生地減退了許多。他的身子本就不好,先前在灝京好生照理著,這咳血的毛病已經好了許多,但是等到了塞北,那兒缺米少柴,哪怕他是一國丞相,也少不得受了些委屈。

於是這咳血的毛病便又發作了。

宋度看著自家主子白巾捂著唇,心裏又是焦急:“大人,還是小心些,這次回來可得好好找找大夫瞧瞧您的身子,北塞那裏哪有好大夫,勿要誤了自己的身子。”

容暮最怕的便是身邊人的關切,自小吃了苦,別人的一點關切就讓他惶恐不安,此刻容暮聞言也隻得對著宋度笑了笑,然後順言闔攏了簾,但斷斷續續的聲音還是從馬車裏傳來。

“阿度,還是讓馬車再快些。”

宋度嘟囔出聲:“大人,我們還是明日進宮吧,現在天都暗了。”

“去宮裏吧,我已經三月不見禦……陛下了,回京也該立刻去述職。”

宋度假裝聽不見自家主子的失語,當朝皇帝的名諱,大概也隻有自家大人敢這麼親昵的喚出口了。

但到底是了解主子,今兒大人要是見不到陛下,估計又整宿輾轉反側,夜不成寐。

宋度心裏歎了口氣,雙腿夾馬,讓車夫緊著些馬兒走。

聽著馬咕嚕聲的確快了些,容暮心裏也踏實了些。

他不是不知道宋都不滿,但即便是被侍者如此對待,馬車裏頭的容暮還是溫然細語,宛若一切都在他心間留不下印跡。

想見他……

想見他……

容暮此刻眼角微微彎起,眼中淬著光亮。

他著實急切進宮去,心裏有了思慕的人,又是一去數月,容暮心中的念想早就蔓延如塞北的皚皚白雪,恨不得伴著飛雪入京去。

還記得臨行時剛如初秋,灝京秋菊四起,滿城遍是花香撲鼻,那時陛下還親昵的說等他年後歸來,而現在他不過用了三月就解決了塞北的缺糧難題。

那頭事情剛穩定了下來,他便謀劃了早些回來。

端曜元年,到端曜十年。

已經快十年了。

想到今年又可以和楚禦衡一起度過,容暮心間不禁泛著蜜一樣的甜味,喉間的血腥味也被淺淺一口淡茶衝刷了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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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宮之外。

現下天剛暗,但雪卻下的更大了,大到算得上是灝京這麼些年來最為濃鬱的一場落雪。

而圓拱門上本就落了淺淺一層瑩雪,烏梅藏於雪之間,香氣不減;馥鬱的香氣混雜殿中粘膩的聲音,這讓新來服侍的小太監戰戰兢兢。

小宣子是剛剛調來服侍陛下的。

別人都眼巴巴讒著他這位置,可真當他離得龍顏近了,才求不得自個兒一直沒來過這裏。

陛下後宮裏頭佳麗有三千在,怎麼就惦記上了男人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