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來,食指淌著血趴在地毯上,他大喊一聲,整個人帶著沾滿血液的地毯一起滾開。露出下方的陣法。被短劍剮蹭處已經填補,好在雖然刮痕長,卻細,依照原有圖案稍微填補就可以完善陣法。
安德烈猛地將加文提起摔在陣法中間。
加文眼底閃過一絲狠厲,身體的腐爛趨勢愈加明顯。
“我說過,我看中的獵物,逃不掉。”安德烈抽出一把鑲嵌珠寶的短匕首,直直插入加文的心髒。
匕首上繁複的花紋被血侵染,最後的凹槽浸滿血液後,散發出刺眼的光芒。隨之傳來的是加文的慘叫。
匕首上刻印著禁錮靈魂的咒語,是維喬萊爾在安德烈臨走前給他的。從一開始,安德烈就沒想讓加文逃脫。在加文撕裂的怒罵聲中,安德烈緩緩念起啟動陣法的咒語。
“安……安德烈……!”塞繆斯突然大喊,聲音淒厲。
安德烈頓了片刻,餘光看到一抹寒芒,隨後後心一緊。
撕扯的疼痛從刀口切入的地方瞬間傳遍全身。麻木與疼痛讓腦子混沌,混合著加文放肆的大笑。
獵人的氣息就在背後,如死亡來臨前的幻象。
安德烈咬緊牙齒,仍然念誦著咒語,巨大陣法開始運轉,如一台不可逆轉的機器。
“加文,我以血族的名義詛咒你。你的靈魂,你的軀體,任何與你有關的東西我都會一一粉碎,地獄是你唯一的歸處!”
萊恩斯麵前的黑暗出現了一絲細小的裂縫,寒涼的氣息由手臂傳至胸口,在灼熱的烈火中格外明顯。
燃燒的走廊一直處於崩塌的前夕,男人身影停滯不前,萊恩斯睜大雙眼,舉起雙手,看到的是一對稚嫩白皙的嬰孩手臂。他好像在這個噩夢中沉迷了很久,以至於忘記了太多重要的東西。
“安德烈。”
萊恩斯喃喃。
這個名字如同隨著春風長起的嫩芽,在焦炭與火舌的走廊間生長,驅趕麵前凝聚的黑影。
“安德烈……”萊恩斯又念了一遍,看到了手指上帶著的簡易男戒。有一個人,帶著同樣的男戒,裏麵刻印的是他的名字。
被橫木壓垮的身體麻木不堪,萊恩斯卻突然意識到他應該出去。
他不屬於這個永遠在焚燒的別墅,也不屬於那個向他走來使出援手的男人。
他屬於一隻孤獨優雅的吸血鬼,他是他的獵物,也是他的……愛人。
“安德烈!”萊恩斯暗紅色的瞳孔一陣清明,胸腹部卻被一股力量推出。
陣法行至一半,安德烈額前滿是冷汗,不止是匕首與咒語對他造成的傷害,從心底繞在骨血上的,還有一道不合時宜的命令。
“活下去。”
“活下去!”
命令來自一個自不量力,惹人厭煩的獵人。聲音沉穩又溫柔,帶著深沉的愛意。在咒語與陣法之間,這個小小的祈願弱小又無力。
安德烈第一次感知到,他不想死,他想活下去。
“安德烈!!”
手腕傳來巨大的拉力,溫熱胸膛貼近他的後背,有力的手掌握緊手腕,一根一根掰開他僵硬的手指。萊恩斯猛地將匕首下壓,又在加文額頭釘下匕首,帶著安德烈一起滾出陣法。
嘶鳴與痛呼瞬間在古堡裏回蕩,帶著不甘與憤恨。
他不能死,他不該死。他明明才是真正的神!他怎麼能死!
加文睚眥欲裂,不死心地瞪著天花板:“安德烈……安德烈!我詛咒你……我詛咒你……”
“教皇還是省省心吧。”一道冷清的聲音傳來,隨後是淋下的聖水,一滴一滴灌進加文的喉嚨。
羅伊悠悠然踏進陣法,在這個並不針對人類的致命陣法中宛如身處教堂。
“你不是神,加文。你隻是一個盜竊神名的小偷。你卑劣,自傲,貪婪。你比不上你鄙夷的任何一個物種。”羅伊淡淡地說。
加文口不能言,隻能感受靈魂與禸體的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