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倒是後知後覺感受到了他最後一句話裏麵的深意。

良久,陸元依舊品著他常年不離口的龍井,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倒是讓宋芋心裏的大石緩緩落下,不過她心裏早就罵了陸元千萬次陸狗了。

恐是有詐,宋芋小心翼翼地用著平生最溫柔的語氣試探著陸元的意思,“夫君這語氣,許是早就知道了?”

“娘子可真是冰雪聰慧啊,倒是緩輕了些為夫與你說話還得細細遣詞造句希望你聽懂的煩惱呢。”

宋芋想起自己那天所說的話很是羞愧,臉紅到了脖子根兒。

“我的好娘子,你就不問問為夫聽到了些什麼嗎?”陸元將腰間的折扇抽出,持著扇頭將扇柄擊在自己掌心,一扣一響,與屋中的滴漏聲調應和。

他在等著宋芋的回應。

宋芋依然是默不作聲,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準備任由陸狗處置了。

“說我,不舉,再者,天煞孤星。”陸元說話時眯著眼睛,臉上帶著笑意,宋芋自知這才是他最危險的時刻。

“不過啊,為夫舉不舉,娘子確實有發言權的。為夫現在要好好保重身子了,若是走在你前麵豈不是負了這天煞孤星的美名?”

“對了!我今天可沒打算找你算這茬的,我本打算月底再找你算的。”

宋芋看著陸元嘴角微微上挑的弧度,語氣裏帶著調侃的意味,心中暗罵一聲狗賊!

陸元向來時最會抓別人軟肋的,在京兆府他便是手段狠辣的少尹,對於那些在死牢裏還將自己縮在高風峻節殼子裏的人他向來有一套,他從不行屈打成招、威逼利誘一法,他直擊心裏最軟弱的地方,總是一擊致命。

陸元品完了最後一口龍井起身離開時又想起正事,止住了腳步。

“對了,下月初五父親生辰,你也要一起去。”

陸元的話從來沒有可以否定的餘地。

聽著陸元的步子走出了屋子,宋芋一下子就泄氣了,整個人耷拉在桌上看著那些她愛吃的美食儼然沒了興致,食不知髓大抵如此。

不過,好在,陸元這次算是慈悲了一回,宋芋本以為可以逃過一劫,還是被折回的奉壹潑了涼水。

“夫人,郎君說總覺得不懲罰你不太好,但又心疼您。所以隻是罰你十天的瓜果飴糖,以及謄抄女則十遍,還希望您有空去後麵清輝閣的佛堂禮佛,少尹希望你對他能有所懺悔。”奉壹現在說話一板一眼的完全就是複刻版的陸元,宋芋倒是明白了,今日幫了她的人都遭殃了。

宋芋心裏又在咒罵陸元了,好你個陸狗,現在我可是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打擊啊!

*

陸元走去書房的路上,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搓了搓手臂,思量一番,他向來身體好,最近朝堂上又未與那些老頭子有口舌之爭,立馬結論:一定是宋芋在咒他!

“少尹,可要多注意身體。”一路小跑來的奉壹將披風搭在了陸元的肩上,他將手搭在陸元的肩膀上極其語重心長的說道:“少尹可要多注意身體,萬一...”萬一真的比夫人先去了怎麼半?

這後半句他為了自己的小命自然是不敢說出口的。

陸元極其嫌棄的盯著奉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奉壹收到陸元的眼刀急忙將手撤了下來,挽起袖子在剛剛搭過的位置一陣扶掃,他家少尹向來是不喜歡與他人有過密的身體接觸的。

陸元徑直走近了書房,順手將書房關上。

門外的奉壹吃痛的捂著鼻子,少尹幾天可是奇怪的很,已經莫名其妙的將自己關在門外兩次了,他今天可沒想給夫人說好話啊。

陸元今天究竟是有些煩躁的,宋芋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他已經不享受和宋芋之間贏的樂趣了。他不喜交際,連帶著對同僚的內眷更是不甚了解。一想到有個能讓宋芋主動暫時吃癟的人他心裏就一陣竊喜。

今日他竟然有些想關心宋芋,本是扼殺了這想法,但他還是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