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明白哥哥為什麼一定要反對，但我知道他是真心為我好，隻是我有自己的考慮，在這次選擇上，我隻好先斬後奏了。
抬頭瞟了一眼正在看我申請書的康禩，他的眉頭略緊了緊，但臉上還是平日一樣的平靜、從容——接著迅速地收回目光，默數著地磚上的花紋，不敢正麵看他。
人事部經手Q集團所有的人員調動與安排，像我這種小角色，更是不能自己決定去留。
“你要轉部？”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讓人聽不出情緒的起伏，好像隻是例行公事化的確認。我壓下心中稍許的失望，麵色鄭重地點了點頭。
“把頭抬起來。你這麼唯唯諾諾的讓我很不習慣。”
我目光一點點上移：他的肩膀，他的下巴，他的鼻子，他的眼睛。最後定在他的額頭上。
他看了我的表現，嘴角不由上揚了幾分，輕聲說道：“怎麼，有膽量交上轉部申請，卻沒有膽量麵對我？你朝人家臉上潑水的潑辣勁上哪兒了？”
我撇撇嘴，心想，你和郭明玉不一樣。她是紙老虎，而你是真老虎。
他見我不做聲，就接著說：“我說過，不要有負擔。明玉的事我已經向董事長解釋過，他的意思是讓我來處理。”
我安靜地點點頭，還是一言不發。
他又說：“至於那些流言，我會讓李福跟大家說一下，應該不會再有人瞎傳，你也別放在心上了……”
繼續點頭，沉默。
他認真地注視著我，良久才說：“既然你都明白，為什麼還要轉部？是因為我？”
“不是！”我急急得說，卻不想否定的太快更讓人懷疑。
康禩和我都呆了呆。我趕緊解釋：“謝謝部長那麼照顧我，隻是我不想再得到任何人的‘幫助’。轉部這件事我想了很久才拿定主意，我不否認其中有部長所說的原因，但最主要的是我這個人性子直又衝動，不善於處理複雜的人際關係。加入咱們部這半年時間裏，沒做出什麼成績反而常常惹禍。”
“企劃部也不錯，有你哥哥照顧。可你為什麼非要加入財務部呢？”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康禩把這句本來很平常的話故意拖長了調子，我隻好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
“部長，我說過了，我不想再得到任何人的‘幫助’，我想靠自己。“
他鏡片遮掩下的眼睛裏似乎有暗流波動，漆黑的瞳仁裏隱隱約約得映出我的身影。我最怕他用這種目光看我，於是略顯不自然地移開目光，繼續說道：“而且，我在大學裏學的就是會計，財務部的工作跟我的專業更對口，也有利於我的長遠發展，所以……”
我連珠炮似地解釋了一通，康禩靜靜聽著不表態。他心裏在做著什麼樣的計較我不得而知，卻能清楚地感覺到兩道意味不明的目光在我的頭頂盤桓。
等待何其難熬，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同意的時候，他卻提筆在申請書上寫下同意，並親自填寫起轉部建議。
他淡淡地說：“這樣也好。我尊重你的決定。”我循聲看向他，他的眼神又恢複成一派水波不興，仿佛剛才的湧動隻是我的錯覺，“雖然你一直強調不希望再得到任何‘幫助’，但我還是要說，如果遇到麻煩，來找我。否則……”
他把填寫完整的表格遞還給我，“否則，我會把你調回來的。”
他的意思是說，他會做我的依靠嗎？我拿著申請表竟有些後悔。離開他是不是一個錯？
從康禩的辦公室出來，我一陣恍惚，高興於終於擺脫了那些是非，將會有一個新的開始，難過的是，為了擺脫這些是非，我放棄了戴礻我、喬慧、韓秘書，還有……康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