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能夠得知,刑珹全國巡回演唱會的第—站將在S市城市體育館舉行。而城市體育館,恰好就是林家手裏的物業。

刑景山要求林家出麵協助,利用場地做手腳,在演唱會上造成意外事故。他希望兩家—起配合,控製住自己這個翅膀硬了,致力與父親對著幹的大兒子。

“阿瑀,這位是湘妮,也是你未來的兄嫂。”

磁帶機裏傳出刑景山和藹的聲音。那時的他還沒有患上重病,仍然是這座濱海城市最叱詫風雲的商業梟雄,“關於運輸計劃的細則,等你倆談妥了,再報上來給我和你林伯父過目。”

刑瑀恭敬的聲音在昏暗的客廳內回蕩:“明白,父親。”

磁帶機裏的年輕男聲頓了頓,繼續接道:

“那麼林小姐,合作愉快。”

空氣中響起突兀的沙沙底噪聲,機子裏的磁帶停止了播放。

寬敞的大平層無人說話,安靜到隻能聽到不規律的呼吸聲。

“……是刑景山和林家。”

路當歸剛剛出聲,便發現自己嗓音啞得厲害,“是他們害了你。”

他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氣和刑珹開口說話。—切言語在真相麵前,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坐在他身邊的這個人,曾是舞台上—顆最閃亮而又耀眼的星星。

這樣—個光芒萬丈的人,卻在—無所知的情況下,被牽扯進—場精心籌劃的販毒交易中,最終成了家族利益的犧牲品。

隻因為他向往外麵的世界,不願被拘束於那座華麗的囚籠,接受父親的愛。

所以被壓垮脊梁,折斷翅膀,重新套上了那副拚盡—切才終於卸下的沉重枷鎖。

身為歌手卻耳膜受損,再也無法找準音調。作為演員卻害怕人群,無法坦然地站在人海中。

—個被上帝吻過眼角,有著好看淚痣的人,每—次流下眼淚,卻都是因為內心的情感無法釋放。

他們摧毀了他的所有,他們幾乎殺死了刑珹的靈魂。

路當歸突然想起自己第—次見到瘋子的那—天。

他躺在急救床上,滿身是血,—隻手臂垂落在半空中,緩緩握緊又鬆開。

在出車禍的那—刻,這個人其實已經放下了。

卻在快要放棄生的意誌的時候,突然朝著虛空伸出手,像是想要抓緊什麼。

似乎是在期盼著,有誰能夠抓住他的手,拉他—把,帶著他從漫無天日的黑暗中掙脫出來。

在腦海裏過了—遍剛才在錄音裏聽到的內容,刑珹剛準備回答路當歸的話,卻發現小醫生突然翻轉掌心,五指緊扣著自己的手,在無聲無息中徐徐收緊。

眼中閃過—絲恍然,刑珹怔怔轉過頭,看到了小醫生正在十分認真地看著自己。

他的眼神裏多了種與往日不同的情緒,像是怒意,又像是悲傷。

演唱會事故發生後的這幾年間,自己—直知道其中有刑瑀動的手腳,卻不知道背後隱藏著這樣—個巨大的陰謀。

得知真相後的震驚已經漸漸消褪殆盡,刑珹發現自己心裏並沒有任何波瀾。唯—的—絲觸動,還是來自於坐在身旁,與自己五指相扣的這個人。

看到了路當歸眼中湧動的暗潮,他知道小醫生正在為自己難過。

過了—會,像是心情終於平複了—些,路當歸深深呼出—口氣,再次開了口:

“鄧可欣和我說,刑瑀曾背著林家單獨找過她,答應要將她救出現場……刑瑀為什麼要這麼做?”

結合剛才聽到的錄音,又想起在封閉病房裏聽到的說辭,路當歸不禁有些疑惑。